這世界總是有那么一些人,以為自己是聰明人,專門不擇手段地去欺負那些軟弱可欺之人。
余文鋼最恨的就是這種人。
現在他一看,問都不需要問,大致就能猜到剛才發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但他還是陰著個臉,先輕聲問了顧曉薇一句。
“他說這個座位是他的。”
顧曉薇可憐巴巴地回道。
不出余文鋼所料。
他能聽得出來,這姑娘現在是有多委屈。
他不再問了,而是走到了夾克男子跟前,輕輕問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夾克男子輕蔑地瞪了他一眼。
一個學生而已,敢來質問我?
因為已得知余文鋼的學生身份,夾克男子對他的牛高馬大不再畏懼了。
在他看來,如果對方是混社會的,那他有多遠躲多遠,可既然是學生,那有什么好怕的?
欺負的不就是沒啥社會經驗的學生嗎?
而且在他看來,余文鋼的輕聲就是示弱的表現,于是他語氣很不善地回道:“什么怎么回事?這座位明明就是我的,我都等了半天了。”
因為座位已經到手,現在的他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直接耍橫。
很可惜,這次他的如意算盤打錯對象了。
對余文鋼來說,今天可是他重生的第一天,還沒上車,就被顧長衛扎了一下心,上車后還沒享受多久,就進了人間煉獄,在苦熬了三四個小時后,好不容易搶了一個座位,卻被人橫刀奪愛,橫刀奪愛也就罷了,還在他面前耍橫……
這讓他怎么忍?
他一把就揪住了夾克男子的衣領,將他從座位上提拎了起來,壓在座位靠背上,壓低聲音呵斥道:“跟我耍無賴,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右手也高高舉了起來,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掄下去的架勢。
夾克男子的臉立即就被憋得通紅。
論戰斗力,他這種身體已虛的中年油膩男根本就不是余文鋼的對手。
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以為好欺負的學生,竟然是一個簡單粗暴的主,連爭都不跟他爭,就直接動起了武力。
不講道理,這可是流氓地痞的表現。
于是他立即就軟了:“兄弟……有話……好商量……”
夾克男子艱難地憋出了這么一句。
商量個屁!
余文鋼正想把右手的巴掌扇下去,給這種欺負女人的社會老油子來上一巴掌,可他的右手卻被顧曉薇給抓住了。
“要不算了。”
顧曉薇弱弱地說了一聲。
很顯然,余文鋼的這沖冠一怒把她也給嚇到了,她生怕他一沖動真動手的話,給自己惹來麻煩,于是想息事寧人。
顧曉薇這一出手,余文鋼的這一巴掌是沒法往下掄了。
可就這么算了的話,也不是他的風格。
于是他還提拎著夾克男子的左手猛地一發力,直接把夾克男子從座位上提了起來,半轉身一推,就把夾克男子踉踉蹌蹌地推到了過道上。
若不是過道上還站有其他旅客擋了他一下,他絕對會倒在地板上。
“滾,有多遠滾多遠!”
怒氣未消的余文鋼還惡狠狠地沖他兇了一句。
等夾克男子懼怕地躲遠了之后,他才又招呼了已經看傻眼了的顧曉薇一聲:“來,你坐下。”
顧曉薇的心還在砰砰砰直跳。
作為一個乖乖女,這種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方式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她不知該如何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座位能要回來,她肯定是開心的。
因為有了這個座位在,她和余文鋼就可以輪著坐,接下來的旅途就沒那么勞累了。
現在她也已經知道,夾克之前男子肯定是訛她的,覺得她是學生好欺負就把座位給騙了過去,結果一碰上余文鋼這種狠的,就不敢吱聲了。
那樣的惡人,確實得有更惡的惡人去治他。
可問題是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真的好嗎?
因為父親是檢察官的關系,從小受顧長衛熏陶的她原本是討厭打架斗毆這種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方式的,可現在她卻發現,對于余文鋼剛才的這一舉措,她不僅不反感,反而感覺有點甜。
他在保護我不受欺負!
“你先坐一會,你今天站了那么久,應該比我更累。”
顧曉薇立即就柔情似水地說道。
怒火已逐漸平息的余文鋼愣了一下。
要不要這么柔?
我會受不了的!
“沒事,你坐。”
他立即就把兩個行李箱拉了過來,先把顧曉薇那個塞到茶幾底下后,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那個拉桿箱上,又閉上了嘴巴。
他確實累了。
之前的戰斗原本就耗了他不少體力,后來又站了那么久,他雙腿都已經快發軟了。
不過好在現在車廂空了很多,他完全可以把硬質拉桿箱來當座位坐了,用不著跟一個女流去搶座位坐。
見余文鋼又開始發呆,擺出了一副不再搭理自己的樣子,顧曉薇只好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她也看著余文鋼開始發呆。
她感覺自己有點看不懂余文鋼這個人了。
她發現,從今天見到余文鋼起,才過去短短的六個小時,余文鋼就在她面前展示了很多完全不同的一面。
在他和她父親爭辯時,他向她展現的是陽光、正氣、能言善辯卻又彬彬有禮的一面。
上了火車后,他向她展示的是沉默寡言的一面。
在擠進硬座車廂時,他向她展示的是有擔當、君子的一面。
在跟老人要座位時,他又展示了彬彬有禮、有道德的一面。
可在剛才,他卻展示了蠻橫不講理的痞性一面。
……
這么多面,有的甚至是自相矛盾的,弄得她看不懂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她從沒見過如此與眾不同的男生。
其實余文鋼現在也在想這個問題。
作為重生人士,他雖然給自己定下了這一世活成自己喜歡的模樣這一小目標,可他現在卻發現,不知怎樣才是自己正確的打開方式。
現在的他是矛盾的。
按他現在的年齡,理應是陽光、朝氣、熱血澎湃、無所顧忌的,可前世的經歷,卻已經把沉穩二字刻進了他的靈魂里,讓他有些沉悶、畏手畏腳、放不開的感覺。
莫非這是剛重生時的不應期?
可能吧!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開始繼續發呆。
在經過六個多小時的奮戰后,此次旅程已經過半,而且最為艱難的一段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么麻煩,因此他終于可以安心休息一會了。
“哐當……哐當……”
火車在繼續前行。
很快,他將把余文鋼帶到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那里,將是他這一世精彩人生的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