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鋼其實是不想當惡人的。
在他看來，他之前和呂會寧爭的是項目，拼的是實力，就算有爭執或不同意見，那也是技術上的見解不同，不會涉及到人身攻擊。
他也相信，以呂會寧一院之長的涵養，就算輸了賭約輸了項目，也還不至于小肚雞腸來給他下絆子。
可他發現錯了。
呂會寧不僅下絆子了，還帶上了人身攻擊，如此看來，也并不是所有的高知都是有高貴的品德和很好的涵養的。
助紂為虐？
這么重的帽子我戴得起動嗎？
他搖了搖頭，非常嚴肅地問道：“呂院長，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不搞這個電子支付項目，學生們就不會玩游戲了咯？”
他的語氣開始不善了。
質問的味道非常濃重。
“最起碼充值沒那么方便的話，玩的機會會少很多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呂會寧立即又回了一句。
針鋒相對。
這下駱俊鵬有點不樂意了。
為啥不樂意？
因為呂會寧在針對電信院的天才，在給余文鋼的大計劃下絆子。
在余文鋼出現之前，他最不爽的就是呂會寧經常拿雷君在他面前得瑟，可電信院剛出現一個有可能遠超雷君的余文鋼，他就開始打壓？
駱俊鵬覺得，自己作為電信院的院長有必要來給余文鋼出出頭了。
“老呂，你這話我就不認可了！
“我也承認，現在學生玩游戲已經變成了常態，有一小部分會因為沉迷而荒廢學業，可我們當老師的，尤其是做院長的，不能簡單地將原因歸結到充值是否方便這一點上。
“如果禁止充值就能徹底解決學生們玩不玩游戲的問題的話，那學校是不是該下行政命令，禁止校內所有的零售商店，報刊雜志售賣點銷售游戲點卡呢？
“就算校內禁售，那校外的網吧、銷售點的問題又如何解決呢？
“要不你干脆讓邱主任下令，直接在校園網的網關上把所有的游戲網站IP給封掉不更好嗎？”
為了幫余文鋼撐腰，駱俊鵬一口氣就說了一大通。
因為身份對等，他比余文鋼更加沒有顧忌，質問的味道更重。
這下呂會寧不干了，氣鼓鼓地來了一句：“老駱，你這不扯淡嗎？有你這么護犢子的嗎？”
會議室里的火藥味一下就濃了起來。
眼看兩位院長即將杠上，邱連榮連忙說道：“駱院長，你最后那一條我可不接受啊，那樣學生們會造反的。”
他這是在和稀泥。
嚴淦也連忙說道：“駱院長，你可別出騷主意啊，要是禁零售商店和報刊點的業務，那他們不也得鬧起來？這沒禁的道理啊。”
他也不得不出聲，要知道，零售商店和報刊雜志售賣點是歸他管的，很多小老板都是學校里各部門頭頭腦腦的親戚，若是這幫你找他來鬧的話，那他就頭大了。
“就是嘛，對于這一現象，我們要做的不是禁，而是合理的引導，堵不如疏，疏不如導，這一道理大禹早就教給了我們。”
駱俊鵬又來了一句。
他話語里的火藥味沒那么濃了，可話中卻暗含了對呂會寧管理水平的鄙視之意。
呂會寧冷哼了一聲，沒有再接話。
一來，接連有兩位大佬出聲和稀泥，他不能繼續在會議室里跟駱俊鵬杠起來，二來，駱俊鵬剛才的這一句是挺有道理的，他一時不知該怎么接。
會議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余文鋼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在他準備又當一回惡人時，駱俊鵬竟然會出頭來幫他撐腰，這心意他必須得領，只是這么一來，他這惡人是沒法繼續往下當了。
不過也罷，當著這么多大佬的面來向呂會寧發難，是會拉低大佬們對自己的評價的，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招數，能不用就還是不用吧。
“是的，堵不如疏，疏不如導，呂院長，你可能忽略了我話里非常重要的兩個字，小額支付中的小額二字。
“什么叫小額支付？
“就是額度受限的支付，這種額度的限制，既可以限制單次或單天的支付額度，也可以限制當月的總支付額度。
“試想，有了這樣的限制和消息提醒，是不是反而可以減少某些學生沉迷的可能性呢？”
余文鋼又出聲了。
這一次，語氣里不再帶有火藥味，而是把話題又引入了正軌，希望通過合理的解釋，來盡快拿下項目的歸屬權。
呂會寧又冷哼了一聲，還是一副保留意見的姿態。
“小余這話也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關鍵時刻，又有大佬出聲來為余文鋼撐腰了。
是一直對他印象不錯的范明宇。
“就拿我老婆購物這事來舉例。
“在以前，我老婆很喜歡逛街，一逛街就是買買買，很喜歡亂買東西，結果每個月下來，我倆的工資都不夠花。
“我看這樣下去實在是沒法過日子，就跟她提了個小要求，讓她記賬，每個月的購物額度達到限額后，這個月就不能再買了，必須等到下個月再能買。
“這樣一來，效果立即就好了很多，我和孩子總算沒被餓死了。
“我想，小余所提的這一限額方案，應該和我的方法類似吧”
為了給余文鋼撐腰，他不惜拿出了自己的家事來舉起了例子，還自嘲了一番。
這也是余文鋼所沒料到的。
他沒想到，僅僅有過數面之緣的范明宇竟然會如此撐他，他忍不住想，等項目拿下后，是不是該請這位大佬喝上一杯？
這個可以有！
余文鋼開始暗暗感激起范明宇來。
要知道，范明宇可是學校的財神爺，是其他大佬們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他一出聲，估計反對的聲音就會徹底沒了。
果不其然，會議室里立即就響起了附和聲一片。
這次連呂會寧都沒有繼續冷哼了。
會議室里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該進入最后環節了。
投票表決項目的歸屬權。
“這樣吧，小余，你跟小張先離場，然后等通知。”
周樹斌又出聲了。
從身份上來說，余文鋼和張高陽是準乙方，因此從理論上來說，投票環節需要對他倆保密。
離場就離場。
余文鋼立即就帶著張高陽從會議室里撤了出來，直接回了自己的研發中心跟大家一起等消息。
消息很快就來了。
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后，余文鋼淡定地說了兩個字：“中了。”
研發中心里響起了歡呼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