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無處不在。
比如說現在,余文鋼一回到家,竟然哪里都沒去,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拿出一臺筆記本電腦噼噼啪啪地敲了起來。
這真的很反常。
換做是在往年,一到放假,余文鋼絕對很難在家里見到人影,不是跟人在外邊打球、玩游戲,就是去同學家里胡混去了。
畢竟他在農機廠一起玩到大的小兄弟很多,在街上的同學也非常多。
在那種情況下,他一天能回家吃頓飯,晚上能回來睡個覺就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反倒讓梁老師有些不習慣。
她偷摸著溜進了余文鋼的房里,站在他背后看了好一陣,卻發現啥也看不懂,她只能好奇地“剛子,你不出去玩一下嗎?”
“有啥好玩的,沒看到我正在忙工作嗎?”
余文鋼頭也不回地回了這么一句,然后有些嫌棄地說:“你忙你的去,別在這干擾我。”
上了幾個月大學,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這真的讓梁老師感到很奇怪。
更奇怪的還在后面。
余文鋼不出門,就有人找上門,沒過多久,五六個年輕人一窩蜂地涌上門來。
來的都是余文鋼的同學,農機廠的那些子弟,同學時間短的,幼兒園加小學九年,時間長的,一直同到高中,估計是聽說余文鋼回來了,主動來找他出去玩的。
余家一下就熱鬧了。
盡管來的這些都是梁老師的學生,小時候一個個都很怕她,可現在長大以后,也就沒那么怕她了,否則的話,絕對不敢上余家的門。
能跟余文鋼玩一起的,自然一個個都皮得狠,換做是在以前,這些家伙一上門,梁老師能一個個訓得他們飛起來,可今天的她卻很客氣,立即就是笑臉相迎。
原因就在于兒子已經出息了,開始干正事了,不再當害蟲了,她不再擔心余文鋼被他們帶歪,因此,她自然得熱情相迎,甚至于她還希望這幫家伙能把余文鋼給帶出去玩玩,別老貓家里。
人就是這么奇怪。
余文鋼也聞聲出房間了。
看到這一幫子人,他卻愣了一下,然后開始默念這些人的名字:梁家汶,吳晗晗,易錦辰……
確實是跟他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打臺球,玩游戲,街頭干架,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起出動,絕對是鐵得很。
按理說,他一回來,是應該主動去找這幫人的,可現在的他卻沒有了那種強烈的欲望,原因就在于,他是重生者。
街頭瞎混是什么人喜歡干的事?
年輕人。
而上大學后的他,尤其是在有了女朋友之后,打架斗毆這種事慢慢就少了,后來工作后,更是遠離了街頭。
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就很難有共同的話題,于是乎,在前世越到后來,他和這些人的聯系也就越來越淡了,盡管過年回去時都會見見面或偶爾聚一下,但都只是隨便聊聊。
感情就是這樣慢慢疏遠的。
現在,作為重生者,他自然延續了前世的心態,因此也就沒了主動去找這幫人的心,再加上他現在一心一意在記掛著小靈通項目,就更是不會主動去找他們了。
不過人上門了,他當然還是要熱情接待的。
“梁細毛,吳胖子,易雞雞……”
他熱情地招呼了起來,叫的當然是大家的小名。
“剛子,你啥時候回來的?回來了咋不找我們玩呢?”
“聽說樓下那臺寶馬是你開回來的,是不是搶銀行了啊?”
“發財不叫上咱們,不夠意思啊!”
余文鋼一出門,這幫人也七嘴八舌地跟他打起招呼來,從小一起玩大的,自然沒有客套,說話隨意得很。
“嘿嘿,確實搶銀行了。
“媽,把我帶回來的煙酒拿兩條出來,每人派兩包,酒也一人一瓶。”
受這些人的影響,余文鋼的語氣也開始奔放了,并且主動讓梁老師給大家派福利,若不是帶回來的煙不夠分,肯定也是一人一條。
接下來就熱鬧了。
對于余文鋼的這幫小兄弟來說,現在他們一個個都沒有收入來源,不是在街頭混,就是上的是普通的二本或三本大學,抽的煙自然是三五塊的,喝的酒也就是十來塊一瓶的,現在余文鋼一出手就是大中華和茅臺,而且還人人有份,這怎能不喜壞他們?
跟那些年齡大的鄰居們不同的是,這幫人可不會跟余文鋼客氣,一個個都笑嘻嘻地收下來了不說,還發出了一起出去玩的邀請。
又跟他們去街頭胡混?
現在的余文鋼真沒這個興致。
“今天就算了吧,一會商場要送空調過來,我得盯著把空調給安上,廠里這個鬼暖氣,昨晚差點把我給凍死了。”
他找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理由給拒絕了。
不過為了安撫大家,他又加了一句:“等改天我空下來了,我請你們吃飯。”
他能做到的也就是這種程度了。
這就是中年人的情分。
年輕時,講的是兄弟義氣,為兄弟可以兩肋插刀,可到了中年之后,就變得現實多了,要不要繼續一起混,得看自己是否喜歡,也得衡量一下利益關系。
對此,余文鋼既不否認,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竟然被拒了!
這些人自然是稍有失望,但也還不至于覺得余文鋼不夠意思,畢竟那兩包中華煙和一瓶茅臺酒出手,已經對得起大家了。
“那行,咱們改天再約。”
因為梁老師在場,大家也不不太好強拉余文鋼出門,畢竟他的理由也還說得過去。
“梁細毛,你留下來給我幫忙。”
等大家準備出門,余文鋼卻又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梁細毛,大名梁家汶,跟余文鋼玩得最鐵的一個,幾乎可以穿同一條褲子的那種,現在余文鋼一出聲,他自然不會有意見,立即就跟其他人說:“哦,那行,你們先去玩吧,我留下來幫剛子。”
人走人留。
這一幕又把梁老師給弄糊涂了。
小兄弟們上門來拉他出去玩,他竟然都不去?
這是徹底轉性子了嗎?
若不是余文鋼能清晰地叫出這些小伙伴們的名字,她簡直又要懷疑兒子已經被人偷換了。
只是他把梁細毛留下來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