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位真正確立了。
余文鋼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隊伍雖然來了，可畢竟大家都還沒完全安頓下來，具體的分工也還沒確定，因此指望這幫人立刻投入研發之中是不現實的，因此余文鋼又干脆利落地結束了今天的見面會。
“你倒是多跟大家熟悉一下，把分工的事情給敲定下來啊。”
跟余文鋼一起回到他在研究院的辦公室后，老任又忙不迭地抱怨了起來。
毫無疑問，對于今天這場見面會的收獲，他絕對是超級滿意的，可美中不足的事，余文鋼似乎又表現出了想要撂挑子的跡象。
為啥這么說？
別忘了，余文鋼可是華為江陵研究院的院長，研發這一塊的人事任命和任務分配就是他的事，正常情況下，此時不是應該跟這些研發主管一一談話，來為人事任命和任務分配做準備嗎？
可余文鋼似乎根本就沒這樣的打算。
“這不是你跟于厚林的事嗎？”
不出老任所料，余文鋼立即就回了他這么一句。
他又有點無語了。
正常來說，不管是在華為還是在別的公司，人事權都是當領導的必爭的一塊，余文鋼這里倒好，不僅不在意不說，似乎還嫌麻煩，巴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別人去干。
這么不負責任的領導也真是沒誰了。
可他又能有什么招呢？
他算是認識到了，余文鋼的真正價值其實并不在于過問具體的事務，而是在關鍵時刻來為華為指引方向。
比如說這一次，雖然只是一場簡單的見面會，可余文鋼的一番話，卻又給華為指出了新的方向和發展目標，其價值，遠比余文鋼親自去做幾件具體的事情要大得多。
既然如此，那就再多榨取一下他這方面的價值。
老任現在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對于一家科技公司來說，研發和產品是根本，可若是研發成果不能轉化為銷售收入的話，那也是死路一條。
現在，新的研發方向是有了，可市場在哪里呢？
對于這一問題，老任還有些迷茫。
“你確定聯通明年就會上CDMA系統？”
他開始試探性地打開話題。
“你問我我問誰啊？這不是你應該去干的事，多去搜集一些情報來印證我的推測是否準確嗎？”
余文鋼卻又回了讓老任很是無奈的一句。
好吧，他再次承認余文鋼說的是對的。
雖然在華為基本法里，重大決策有從賢不從眾這么一條，可就算是賢者的提議，也是需要通過大量情報的印證之后才開始執行的，而情報搜集的工作，確實是他甚至是整個華為的任務，跟余文鋼個人關系不大。
“那3G呢？你之前不是說過，咱們國內上3G系統還是猴年馬月的事，那咱們現在就開始準備3G系統的研發是不是過早了一點啊？”
他又發起了一個新的問題。
“老任，不是我說你啊，你的格局確實是小了點！國內沒市場，你就不能把目光盯向歐美那些發達國家的市場嗎？干嘛非要把思維局限在亞非拉這些窮地方呢？”
老任：“……”
靠，又被鄙視了！
他發現，“老任，不是我說你啊……”，這一句似乎已經變成了余文鋼的口頭禪。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余文鋼又是對的。
其實早在幾年之前，華為就已經開始了國際市場的開發，只不過國內的通信技術起步晚，相對還比較落后，因此華為主要把海外市場放在東南亞、非洲、拉丁美洲等這些第三世界國家，還從沒想過要進軍歐美，去跟基礎更為雄厚的國際通信巨頭搶地盤。
那若是技術不落后了，產品性能不差不說，還有價格優勢的話，是不是可以向國際巨頭們的大本營開始反擊了呢？
他立即又有了新的方向。
當然，向歐美進軍，這可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并非一蹴而就的事，還需要集整個公司之力去慢慢謀劃，暫時還不需要太過于著急。
現在要緊的是，還是去搜集情報來印證余文鋼的推測。
情報來源還是有的。
作為華為的掌舵者，跟國內運營商的最高層們搞好關系是必須的，其中就包括聯通總部的最高層。
上次在京城弄新品發布會，他還曾跟聯通集團公司的一位副總見過一面。
于是，在告別余文鋼之后，他立即就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楊總，跟您打聽一件事，我聽說你們有可能會接手長城的CDMA實驗網，有這么一回事嗎？”
寒暄過后，老任立即把話題轉入了正事。
“任總，你這鼻子夠靈的啊……有是有這么一回事，只不過我們這邊嫌它是累贅，有點不太想接，一直在拖著呢。”
第一件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聯通確實被上面在逼著接手長城CDMA實驗網的事，盡管聯通不想接，可上面的意思能違背嗎？
老任立即就意識到，余文鋼的推測很有可能是真的。
真的神了！
在掛了楊總的電話之后，老任又感慨了一番。
可這樣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印證。
老任把目光盯向了中美入世談判的具體內容。
正常情況下，對于一場極其重要的國際談判，在沒有簽署最后的協議之前，普通人雖然會關注一些大致內容，但絕不會關注到具體的細節。
包括老任。
現在他卻不得不關注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中美的入世談判焦點就集中在幾大塊，包括電訊業、銀行業、證券業、保險業、高科技、汽車業和紡織業，其中電訊業就是排在首位的。
美方想要什么？
加入世貿六年內取消限制傳呼機、流動電話進口限制，及開放國內固定電話的服務領域；
在四年內，允許外資在所有電訊領域中，持有電訊公司最高４９％股權，增值服務及傳呼服務可持股５１％；
拿著一份找關系要來的談判資料，老任一條條地看了起來。
這可是一份厚達數百頁的談判備忘錄，其中既有美方的條件，又有中方的還價。
毫無疑問，美方那邊是獅子大開口，各種不靠譜的要價都報了出來，然后中方這邊則各種否定，然后提出替代條件。
然后在中方的還價條件里，老任看到了非常不起眼的一條。
“中方堅持在電訊主營業務上，外資參股上限為２５％，而增值業務為３０％，同時，禁止外商擁有中國互聯網公司……
“中方承諾，一旦達成一致，即刻在中國國內開始建設并運營大規模的CDMA網絡……”
盡管這只是一份非協議形式的談判備忘錄副本，可老任看到中方談判代表在拒絕美方的獅子大開口后，試探性地提出的這一補償條件之后，他整個人都快要炸了。
我靠，那小子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