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歌騎著黑馬,只要沿著這條血路狂奔,瞬間便能沖破這拒奔軍的合圍。
三刀血砍八百人,刀刃磨卷之際,卻依舊沒有等到胡言歌。
三人忘了這一萬拒奔軍的外圍十里處,還有四萬拒奔軍的天羅地網,面對這般強大的防御,胡言歌又怎么可能逃生呢?
拒奔軍只認虎符,不認人。
便是胡言歌沖出了這里,如何能離開四萬人的合圍?
手持雙刀的胡言歌,沖鋒了!
只是他的方向不是身后的血路,而是被眾人簇擁著的薛瑟。
血刀門三人倒下之際,終是看到少主沿著相反的方向沖殺而去,這片江湖還未看夠,就已經結束了:
“原來,被我們滅殺的人,死前竟是這般心情。”
亂拳之中,血刀門護衛三人,慘烈身死。
血肉散了一地,識不得面孔,三人的身軀,被萬人的憤怒踏成了肉醬。
便是白骨,也被生生折斷。
高手又如何?
還不是凡人?
胡言歌座下黑馬,也是靈性異常,騰躍之間,竟是跳過拒奔軍將士的額頭,直沖薛瑟。
正面的敵人,可比暗中的刺客好提防的多。
薛瑟錯開身子便躲過了這兇狠的一擊,獰笑著捂著胸口的血洞:
“少主的馬技真是令人驚嘆,我會告訴你父親,你是上陣之時英勇殺敵而死的!
你的那些小妾們,我會幫少主好生照顧的。”
胡言歌面上再無那般愚蠢的笑容,他自知自己不是薛瑟的對手,尤其是對方還有萬名拒奔軍守護,如何得到虎符才是關鍵!
心頭一震,胡言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龐,此人竟是貼著地面趴伏在薛瑟身后之處。若不是他坐在高頭大馬上,他可看不到此人。
“這是當日尋夏城門口迎接我們的另一名男子?”
見慣了殺戮的胡言歌,自是讀出了昆定眼中仇恨的憤怒,二人雙眼交錯之際,無用言談,意會便懂了各自的意圖。
立場雖不同,這一刻的二人,目標皆是拒奔軍將領——薛瑟。
一個為了復仇,一個為了活著。
勒馬而定,胡言歌像是被薛瑟的話語戳中了軟肋,一臉的憤怒瞪向薛瑟:
“我的女人你也敢動?”
胡言歌抽刀,棄馬而動,腳踩馬頭,揚刀而起。
呼嘯的雙刀瞬間封死了薛瑟的所有方位,薛瑟冷笑一聲,到底是禁不起激將法的年輕人,這般面前的刀風再狠,自己退一步,就能海闊天空。
“咻!”
后退的薛瑟睜著圓目:自己的雙腿為何會出現在眼前?
砰然落地,掙扎著向回爬出三步,帶出一地鮮血的薛瑟要看看,到底是誰殺了自己。
“子舒最想漂漂亮亮地離開這個世界,你不該讓他死得那么難看的。”
擎著巨坑中拿來的褐色長斧,子舒昆定舉起虎頭鍘刀,硬生生當著薛瑟的面,碎了他的斧,碎了他的下半身。
一刀鍘下薛瑟的額頭,子舒昆定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仰天咆哮道:
“子舒……
夫君給你報仇了!”
胡言歌輕聲走至薛瑟身旁,見著子舒昆定沒有反應,摸出那塊五萬拒奔軍的虎符,躬身向著子舒昆定一低頭,呢喃一聲:
“謝謝!”
提著薛瑟頭顱的子舒昆定,亦是低頭道:
“謝謝!”
“若是江湖混不下去,可來中原血刀門尋我,胡言歌!”
“累了,此生無所求了……”
前后損傷近千人的拒奔軍,此刻寂靜而立。
虎符在手,三軍聽令!
五位校尉同時跪地,帶動眾將士同時跪拜道:“拒奔軍,參見將軍!”
童讓看著子舒昆定腰斬薛瑟時才反應過來,這家伙居然沒有絲毫氣息?
整個問柳樓中,便是墓陵軍都沒有發現潛藏的子舒昆定。
龜息術?
子舒昆定在童讓心頭的地位,瞬間提升。
看著薛瑟死得不能再死了,童讓從藍色衣袍內再次掏出那第二道圣旨,朗聲道:
“圣旨到”
拖長的假音,止住了場中的混亂,當雙方勢均力敵的時候,誰也不愿意帶上這頂欺君的帽子。
眾人同時下馬,群軍皆是跪拜,無論何運鴻還是胡言歌,此刻都做不到滅殺場中所有人。
自然無比虔誠地跪拜下來。
童讓看了眼趴在李避身上的李之之,不由得皺眉道:
“大膽,聽圣旨還敢不跪拜?”
戒吹合十雙手,擋住了身后的李之之。
鈺苓倒提長刀,輕笑著看童讓。
君芷茵一番思索,也是飄落于李之之身前,她還要見她的孫子,現在不能惹到這個年輕人。
虎頭鍘刀落下,子舒昆定亦是站定于李避身旁。
驚聲四起,一人雙斧,砰然落于眾人身前,雄渾的聲音震耳欲聾:
“鎮軍大將軍何運鴻,受封皇命之時,便從不跪拜。
皇城司的公公,有何指教?”
有心發怒的童讓,此刻心頭啞然,連番被他人的不重視,已經讓他習慣了這些偏遠勢力的桀驁不馴。
看著跪拜于地面的胡言歌,童讓的心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毫好感。
人和人的面子,就是相互給足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孫黎楓麾下下屬,遇百香娘娘大不敬,欺君犯上,理應死罪。
鎮軍大將軍救駕及時,當賞一城。
此后尋夏城不歸孫黎楓,劃定為雁門關物資補給站,但凡邊關物資,何人再敢克扣,數罪并罰,株連九族。”
這般消息連童讓念出時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這畢竟是天子下的暗令,再有驚嘆,他也不會露出絲毫異樣。
遠在祥符的趙邦,竟然可以算到這一步,這是皇命,還是司徒大人的指使呢?
何運鴻沒想到趙邦會給他如此厚賞,這分明是一份天大的機緣。
有了尋夏城,他們的一切物資,就都可以得到補充,甚至自己生產。
何運鴻這邊關之將,也不再是無城池的隊伍,雁門關的邊軍有了緩沖的機會,便能帶來更強大的戰斗力。
即便這是一座復雜的碟探城池。
跪服在地面的胡言歌,血甲之下卻是在偷笑:
天子的這一招的確是高,這場因為九皇子而起的戰爭,不論誰勝,都能得到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