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落凝擦去眼角的淚水,看向李避道:
“我潛下醫山長景岳,從火海中尋到你父親的尸體,隨便換了一人取而代之,卻不想成了整個天下鬧劇的開始。
我將李趨的尸體,存放在黑棺之中,卻不想卻被趙邦得到。
趙邦正是因為得到你父親的尸體,才會發現絕巔的隱秘,才會控制毛巾會,也就是遮天,開始大肆收購尸體。
只要有一絲絕巔之力護住心脈,他們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批量生產強者。”
說著,呂落凝懊悔地一拳錘在自己的腿邊。
李避看著呂落凝的模樣,忽而笑著起身道:
“娘,我們會回家的。”
呂落凝渾身一顫,李避竟然叫她娘了?
這個陌生的稱呼,不禁讓呂落凝心頭一酸。
趙邦看著李避站起身,咧嘴一笑道:
“怎么,準備魚死網破了么?”
李避搖了搖頭,看向趙邦道:
“天下人都小看了你,所有人都在為應對遮天的強者而做準備。
誰也沒想到,你會擺天下人一道。
趙邦,你這個時候,心里應該很得意吧?”
趙邦捋了捋身上的皇袍,平靜地看向李避道:
“倒不是我騙了天下人,而是他們心底太貪了。
就像你爹一樣,總覺得自己成了絕巔,就要為整個江湖負責一樣。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
不是的,你想承擔的是你想承擔的責任,李趨他怎么沒問問整個江湖需不要要他承擔呢?
一人一馬一刀,踏遍江湖,定下慈皇三定,難道就不是李趨的霸道了么?
他可曾問過整個江湖,需不需要他來制定規則?”
說著,趙邦咧嘴笑道:
“我早就知道奪魂門成立了左丘,我更是早就發現了那絕巔之秘,你可知我為什么不和李趨去爭奪嘛?
因為一點必要都沒有。
我要玩弄所有人,李趨越強,我玩弄他就越爽!”
呂落凝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趙邦此時的話語,豈不是在說,是他將李趨推上了絕巔之路嘛?
趙邦滿意地看著呂落凝眼中的震驚,雙手環在胸前道:
“我泰安傳承多年,自然有我泰安的秘寶。
借著那秘寶,我將道佛禪三宗,長景岳圣地,全部滲透,先將他們的領頭人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而后我再編造一個特殊的組織,宣稱要毀滅江湖,然后將這個消息放在我早就打開過的的道珉的墓中。
你說巧不巧,我自己的毛巾會,竟然和過去遮天要做的事情一模一樣。
果然每個時代,都有聰明人的。
我順水推舟地讓左丘發現那里的秘密,然后阻攔他們進入,就讓李趨一人得到這傳承。
身為江湖的最強者,他若是敢不接受拯救江湖的責任,我便會向全天下公告他的惡行……”
李避眉眼一轉,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老爹會選擇自殺了。
這是一個沒有輸贏的棋局,從一開始,趙邦就設計好了這一切,甚至包括規則。
李趨一定是在陷入死局之后,這才發現所有的秘密。
所以他不僅不能正面對趙邦宣戰,更得替趙邦去完成各項任務。
李趨到底是大氣度之人,摸透了一切的他,竟是留下所有的伏筆,自決而亡。
將所有的故事,留給下一個江湖。
他是在逃避嘛?
不,他是在為后人留生路。
他入絕巔境界,早就被趙邦發現,那時的他,可是世上唯一的絕巔。
一旦他被控制,整個江湖都將沒有任何希望。
所以,李趨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李避的身上。
趙邦暢快地大笑著,這場用了十多年的陰謀,今日終于到了收官之時,連他自己都無必佩服著自己的智慧。
“什么西楚絕巔,什么睢陽神算,什么左丘之弓?
半個武林的選夏?
以樂成圣的盛樂?
到頭來,不都是我泰安的玩物么,看看這個江湖,朕統一的江湖。
看看多年之后,還有誰活在這里!”
趙邦的笑聲,帶著一絲發泄的氣息。
李避出現在祥符,那么雁門關勢必不會出現意外,整個天下已經歸他了。
“趙邦,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所做的一切,別人早就看透了?”
李避緩緩站起身,眼神安慰呂落凝放心,挽起袖口,露出結實的小臂道:
“你真的覺得自己已經贏定了么?”
“八門遁甲,第六門。
景門,開!”
洶洶火光一般的紅焰將李避包圍,此時的李避,可比先前迎接黎傾的攻擊時,還要強盛幾分。
趙邦毫不在意地回頭看向李避,笑著道:
“八門遁甲第六門又如何?
不就是相當于武學六道的境界么?
李避,你可知朕這些年收集西域異族的尸體,是為什么?
就是因為朕發現越強,他們能承接這些強者的內力越強。
你只是一個人,朕看看你又如何抵擋上萬名武學七道的強者。
可別怪朕欺負你,畢竟朕可是絕巔的強者,和你戰斗,未免有點以大欺小呢。”
刺門九人同時后退,圍著皇宮的眾人,緩步向著李避前來。
驟然大開的內力,好家伙,竟是上萬名貨真價實的武學七道的高手。
呂落凝強撐著身子,就要起身。
在祥符之內潛伏已久的她,就是為了今日的暗殺。
原本她以為得到了一切的趙邦,就會放松警惕,只是呂落凝沒有想到,趙邦的實力會超過她如此之多。
雖受重傷,可身為母親,哪里有讓自己孩子承擔一切的?
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李避之前。
沒讓李避享受過家庭幸福的她,可不愿再讓李避替她承擔一切。
在長景岳多少個夜晚,呂落凝只敢趁著無人之時的月色流淚,尤其是當李避問她:我的母親在哪里呀?
壓下眼角滲出的淚水,呂落凝站起身,輕輕將李避拉在身后道:
“娘來保護你!”
李避鼻頭不禁一酸,這一路走來,他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所以必須堅強。
只是習慣了一個人的堅強之后,面對突然出現的溫暖,他竟有一絲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