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霧氣縈繞在這座山峰之上,遠處青山含霧,氣海蒸騰,宛如仙境。
宋白象從白霧中出現,溫和地注視著徐靈山,問:“你叫什么名字?”
“徐靈山。”
此時徐靈山的聲音沒有任何語調變化,就像是失去了七情六欲一樣漠然。
他的五官隱沒在浮動的白霧之間,面無表情,雙眼失神,空洞得看不見底。
“你是哪里人?”
“水霧村人。”
“你和宋賢是什么關系?”
“朋……”徐靈山說出這個字后,忽然皺起了眉頭,似乎陷入了某種掙扎,最后說出兩個字,“熟人。”
“你為什么會進山?”
“梅織帶我進去的,她說是受我二舅的指示。”
“你二舅是誰?”
“魏元哲。”
“如果宋賢和魏元哲同時面臨死亡的危險,你去救誰?”
徐靈山再次皺起了眉,似乎是思考了兩秒,才說出他的回答:“宋賢。”
“為什么?魏元哲不是你二舅嗎?為什么不去救你的親人,卻去救一個不是朋友的熟人?”
“魏元哲雖然是我的二舅,但是我不認識他,幾天前才第一次見到他。”徐靈山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這時,宋白象身后的濃濃白霧之中又出現了一個人影,可是徐靈山的眼神沒有挪動半分,就好像他其實根本看不見前面的任何景象、任何人。
從濃濃白霧中走出來的是柳素。
他一直緊緊地盯著徐靈山,觀察他對他的出現是否有任何察覺。
“沒問題,他已經被引入我的夢境來了。”宋白象對柳素說,“我也檢查過了,他的身體里沒有任何妖族和魔修的痕跡。”
“還是仔細一點好。”柳素臉上露出了稀罕的忌憚和警惕之色,這與他之前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完全不同,一雙三角形的眼睛好像要把徐靈山給看穿一樣,一直盯在徐靈山身上,“這幾年妖族和魔修不斷嘗試往我們仙宮安插臥底,這個徐靈山太詭異,竟然能以系鎖人的身份進山,還拿到了傳承,以后勢必是仙宮的重點培養對象,不得不防,必須查清楚。”
宋白象微微一笑,說:“師兄,沒有人能夠在我的夢境中醒來,你現在看到的、聽到的就是最真實的答案。”
柳素看著徐靈山,問:“隱廟是什么地方?”
徐靈山回答:“一個沒有來得及找到傳人就被封山的上古傳承。”
“上古?”聽到這兩個字,柳素和宋白象同時一震,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竟然是上古傳承?難怪找不到關于隱廟的記載。”柳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問,“你對誅魔之戰有什么了解?”
徐靈山開口:“死亡,死了很多神魔……”
說完這句話后,原本面無表情的徐靈山忽然掙扎了一下,額角爆凸出青筋,嘴唇忽然緊緊地閉上,再也不開口了。
“怎么回事?”柳素見狀,立即看向宋白象。
宋白象:“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在平時就暗示過自己這是隱秘,不能輕易告訴別人,所以本能地掙扎,另一種是有人在他靈識里封印了這段隱秘,禁止像我這樣的夢引術挖掘到這段隱秘。”
他停頓片刻,說:“現在看來,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柳素皺起眉,“他出山以后就直接跟我上了列車,有誰能在他靈識里封印這段隱秘?”
“應該是傳承本身的封印吧。”宋白象看著徐靈山,說。
柳素陷入沉思,半晌才說:“真沒想到,竟然會在水霧林這么一座小破山上出現上古時期的傳承,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應該這么隨便地定下進山的名額,玄武殿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把這座山評估為丁。”
“這個怪玄武殿也沒有用,從這座山結界監測到的數據來看,的確是即將崩塌的一座山,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座山基本上可以判定為沒有價值的死山了,誰能想到呢。”宋白象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溫聲說道,“至少要慶幸一點,這個傳承沒有被血靈芝那小子給拿到,如果真那樣我們才是虧大了。”
“我早就說過,你們要跟血靈芝合作可以,但進山名額這種資源絕對不能跟他們分享!”柳素
惱火道。
“這是宮主他們操心的事情了。”宋白象搖搖頭,看向柳素,問:“還要繼續嗎?”
柳素搖頭:“算了,只要能確定他不是妖族或者魔修派來的臥底就行。”
宋白象點點頭,輕輕抬起手揮了一下衣袖。
云霧驟然涌動。
世界景象忽然一寸一寸地劃過光斑消散,如同一副拼圖突然摔碎。
徐靈山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兩個老人,“我……我剛才好像睡著了?”
宋白象輕輕點頭。
“對不起!”徐靈山忙不迭道歉,“我太困了,抱歉……”
柳素輕輕咳了一聲,說:“不用道歉了,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關于傳承的事情。”
“傳承?”徐靈山反應了過來,“隱廟嗎?”
“對,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關于隱廟的記載,所以想問問你這到底是個什么傳承。”宋白象溫聲道。
他的聲音仿佛有一股天然的安撫人心的力量,徐靈山開口道:“上古時期的傳承。”
“除此之外呢?”柳素問,“它是什么來歷?”
徐靈山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柳素皺起眉。
“只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戰場,神話一樣的戰場,要神,有戰士,也有妖魔。”徐靈山說,“做完夢就醒了,然后就發現我身體里面多出來了一個氣府,還有一把劍。”
“看來你這個傳承還真是神秘啊。”柳素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悻悻地說,“我知道了,既然這樣,你就先回去吧。”
“兩位長老再見。”徐靈山規規矩矩地說完這句話才起身離開。
等他出去以后,柳素看向宋白象,問:“你覺得他在撒謊嗎?”
“不管是不是在撒謊,警惕一點總是對的。”宋白象說,“只要確認他不是臥底就行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