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非常沉,沒有做夢,一直睡到第二天一大清早,“咚咚”敲門聲把徐靈山吵醒,一臉困悶地開門,只見宋賢站在門口,說:“馬上就要到歸元山了。”
徐靈山嗯了一聲,一只手扶門框,問:“你不困嗎?”
“嗯?”宋賢疑惑地看著徐靈山,不懂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徐靈山說:“昨天你應該睡得比我還晚吧。”
他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我等下出來。”
“嗯。”
徐靈山穿好衣服,其實也沒有什么東西好帶的,自始至終他就沒有帶什么東西。他拉開門走出去,在走廊上碰到了雁春良。
當然并非巧合,雁春良是站在這里等他的。
“昨天我們談的交易,你考慮好了嗎?”雁春良微笑看著他,說:“說好了,今天下車前給我答復,現在馬上就要到了。”
徐靈山腦子還處在剛醒時的宕機狀態,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昨天晚上發生了突然襲擊,他給忘了這回事了。
“我還沒有想好。”徐靈山搖頭說,“現在我不能做決定。”
雁春良:“如果你還有別的條件可以直接告訴我。”
“不是這個問題。”徐靈山搖頭,說:“我只是沒有想好,所以我現在不能做決定。”
昨天晚上妖族襲擊這件事讓徐靈山想到了更多的問題,那是他之前沒有想過的。不止是懷璧其罪,不止是他已經打開了這道門,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是昨天晚上他隔著過道門看到外面戰斗場面的時候,血液沸騰時那股如同從骨頭里刻出來的戰意。
徐靈山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好戰之人,他在學校都從來沒跟同學打過架,相反,他一直認為自己能忍,把謀定而后動當成自己的做事指南。所以當他感受到自己身體里面那股滔天戰意的時候,他自己也很驚訝,甚至錯愕。
他一直在考慮外在的東西,比如上學,比如生活,比如他母親。
但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想起來,他沒有認真地思考過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不考慮這些外東的東西,現在有一扇門已經推開,他走進去,可以踏上一條通往神話的路,而他不走進去,他這幾天經歷的一切就只能變成一個夢,他選擇踏進去,還是把門關上?
雁春良沉默片刻,重新露出笑容,說:“沒事,既然你現在還沒有想好,我就繼續等你的答復好了,即使你最終決定還是要自己留下這份傳承也沒有關系,我們可以達成其他合作。”
“其他合作?”徐靈山露出疑惑之色。
雁春良說:“你需要照顧你母親,但你成為修行者之后,你母親再住在水霧村不安全,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在歸元山為你母親安排一個住處,照顧好你母親的起居。”
徐靈山疑惑地看著雁春良。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僅僅是照顧你母親的起居而已,即使我雁家不做,也會有其他勢力和家族愿意幫你做這種事情,結個善緣。”雁春良說,“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做欺騙人的交易,你情我愿最好。等你下了車你就會知道你現在有多搶手,這一點小事,不需要你付出什么。更何況,你在山里還照顧了秋鈴,她都跟我說了,我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我說的合作是其他方面,如果有需要請你幫忙的地方,我們愿意付出相應的酬勞,只一點,希望你永遠是我們雁家的盟友。”
徐靈山意識到,雁春良比他想象得還要聰明,還要果斷。
很多聰明人喜歡以欺騙和花言巧語來謀求最大的利益,但雁春良卻用最坦誠也最無后患的方式,謀求最長遠的利益。
關鍵是他意識到了這件事后,這件事也沒有讓他感到抵觸。
“好,這件事我當然可以答應你。”徐靈山說。
“那就好。”雁春良說,“如果有一天你想出售隱廟傳承了,別忘了我是你的第一順位買家。”
“好。”徐靈山點點頭。
“姐姐,徐靈山,你們倆站在這里聊什么呢?”雁秋鈴從前面走過來。
“碰到了,打個招呼。”雁春良轉頭沖徐靈山小聲說,“這件事你知我知,還請對秋鈴保密。”
徐靈山點頭。
這時,列車廣播響起:“前方到站,歸元山。”
徐靈山驚訝地轉頭看向窗外,清晨的白霧漸漸散去,列車開始下降,從云隙之間穿過,窗外逐漸出現更多的畫面。
遠遠的,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山峰。
即使還隔著很遠的距離也可以感受到這座山峰的高大,山峰直接穿過了云霄,云霧繚繞,看不見頂,。
而在山峰下方,圍繞著一片廣袤的山丘,其間花花綠綠,宛如童話。
隨著列車降落和靠近,徐靈山終于看清楚了那些花花綠綠的是什么東西,竟然是無數形狀各異、顏色各異的建筑,它們密集地遍布在各個區域,簡直就是一座龐大的城市。
列車越降越低,隔著窗看下去,距離地面不過幾十米的高度,甚至可以看到高低起伏的屋頂,熱鬧非凡的街道,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穿著也各異,有的穿古裝,有的穿現代裝,混在一起,明明很違和,卻又跟周圍的環境融合得很自然,這里的建筑也風格各異,有四合院,有木頭造的房子,也有摩天大樓,兩棟現代化的摩天大樓之間的巷子里竟然還擺著各種小攤,時不時有火焰或者雷電從角落里飛出來,可是它們都無法傷害到任何東西就消失不見了,徐靈山滿臉震驚地看著下面這座龐大的、仿佛把好幾千年歷史糅雜到一起的城市,甚至發現其中還有一家掛著“時尚電影院”牌子的電影院!
這就是歸元山嗎?
這和徐靈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在他的預想中,歸元山是洞天福地,是仙境,是高奇陡峭的山峰,是層巒疊嶂的秘境,有鎮山大陣,也有靈獸仙鶴在其中飛舞,總而言之,不是現在他所看到的這樣煙火氣十足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