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給他發的消息只有四個字:現在過來。
言簡意賅。
徐靈山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食堂,有些惆悵,也有些糾結。
這都已經走到食堂門口了,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怎么這個時候叫他過去?!
徐靈山感到非常之痛苦,但最終他還是咬咬牙、狠心地一個轉身,朝程遠的小院去了。
也不知道程遠什么事情找他,這么急,還讓他速去。
徐靈山一路匆匆忙忙,腳下生風,用了靈力,整個人身影如流光驟影,不過短短數分鐘就來到了程遠的小院。
每次來到程遠的小院,都會聞到一股藥香。
這一次也不例外。
徐靈山推開小院的門,看見程遠正彎腰拾掇他那片藥草。
“程老師,您找我?”徐靈山見著程遠的背影,有點疑惑,眼前這一幕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有什么著急事的樣子。
程遠背對著徐靈山,沒有回頭,說:“有件事找你。”
“啊?”徐靈山站在藥土外面,問,“什么事啊?呃,如果您是要問我書有沒有看完的話,我還沒有,注釋也沒有。”
程遠說:“今天找你過來不是為了這個。”
“哦,那是什么事?”徐靈山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程遠是來詢問他的閱讀情況的。
程遠把他手上那株不知道是什么的種子給埋進土里面,才拍拍手,站起來,轉過身來,看向徐靈山。
天已經黑了。
小院子的院墻上掛著好幾盞燈,它們暈黃地亮著,把這個小院子也照得暈黃。
程遠一邊抖摟著自己的手,一邊從藥土中走出來,說:“等下晚上跟我去個地方。”
“啊,哦。”徐靈山點了下頭,其實有點詫異,不知道這么晚了,程遠要帶他去哪。
程遠朝屋子里走去,上了臺階,轉過頭來問:“不好奇我要帶你去哪?”
徐靈山嬉皮笑臉的,說:“只要不是把我賣了就行。”
程遠冷笑了一下,儼然對徐靈山這種抖機靈的回答不感興趣。
眼看著程遠進了門,徐靈山靈機一動,隔著門大聲說:“程老師,我晚上本來是準備看書的,還有很多書沒看完呢,我這陪您出去一趟,要去多久啊?要是太久的話,會影響我看書的時間,要不……您之前跟我說一個星期讀完,寬限幾天?”
程遠在屋子里沒說話。
徐靈山一邊往屋子里走,一邊繼續說道:“其實我已經讀完五本了,但是我的基礎真不行,好多地方得一邊讀一邊查字典,有些還查不到,只能夠去請教別人,還好我比較幸運,隔壁住了一個新來的老師,她人挺不錯的,也很好說話,幫我解答了很多問題,要不然我還讀不了這么快,程老師,要不您就寬限幾天吧?我這一個星期也實在是讀不完了……”
他絮絮叨叨地走進小木屋,見程遠正在給自己洗手。
他的話頓時止住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著,他看著程遠清瘦的背影,莫名覺得程遠的背影顯得有幾分悲傷似的。
什么情況?
徐靈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住了,程遠用旁邊的布巾擦了擦手,轉過身來,說:“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又轉身進了一個房間,是他的臥室。
徐靈山這下越發確定,程遠身上是發生什么事情了。程遠平時可是個情緒起伏非常大的老頭兒,還從來沒有用這種平靜的語氣跟他說話。語氣越平靜,越意味著不正常。
他趕緊屏息凝神,這種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他當然不敢再造次。
大約十分鐘以后,程遠出來了。
他竟然從頭到腳都穿著一身黑色衣服,還給自己戴了一個黑色的禮帽。
徐靈山頓時都愣住了。
程遠這身打扮,看上去怎么像是要去參加葬禮?
程遠說:“走吧。”
徐靈山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跟著程遠走了。
自從來云麓書院之后,徐靈山就沒有再出去過,這一次他跟著程遠一路來到書院門口,出了書院的結界,又穿過平京分府的結界,來到了平京市。
徐靈山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程遠帶著徐靈山搭上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址。
出租車窗外的街景逐漸僻靜起來。
到了老城區,連路燈都在樹影搖曳下顯得蕭索灰舊。
他們在一個路口下了車,出租車司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腳油門踩下去,著急忙慌地跑了。
徐靈山覺得司機估計是心里面犯怵了。
他們停車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破舊的路口,路口還擺著兩座石獅子。
一條筆直的路往里面縱深而去,卻只零星地亮著路燈,其他的似乎早就已經壞掉了,卻沒有人來修。
這條筆直縱深的路兩旁種著許多的梧桐樹。
晚上,風聲瑟瑟,茂盛的梧桐樹葉被風刮得梭梭作響。
徐靈山環顧四周,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他疑惑地看向程遠,問:“程老師,我們要來的地方是這里嗎?”
程遠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惘然,他聽到徐靈山的聲音,點了下頭,說:“走吧。”
徐靈山只好跟著程遠走進這條路。
一路樹影梭梭,風聲瑟瑟。
安靜而又空曠。
徐靈山倒不是覺得這種環境很像是拍鬼片的片場,這里沒有給他這種陰森的氛圍,是另一種感覺,有一種上百年的時光停駐在這條路上,撲面而來都是沉重的、有著厚厚一層灰的歷史的蕭索。
他跟著程遠不知道走了多遠,遠遠地忽然看到了一幢燈火通明、檐角雕獸的房子。
是一座古建筑物。
遠遠地,還能聽到一陣輕盈的哀樂隨著風飄過來。
徐靈山頓時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怕是自己的幻覺。
腳下的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水泥路變成了石磚路,路的兩旁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些高高矮矮的石雕。
圍墻沿著道路兩旁砌得差不多有兩個人那么多。
回頭看去,來路竟然已經被淹沒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那個入口。
“程老師?”徐靈山手心沁出了汗,有些緊張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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