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事很奇怪?”程遠問。
“您看上去不太關心這種事情。”徐靈山說,“您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股閑事勿擾的氣質。”
程遠嘴皮抽動了一下,徐靈山沒太看明白,他這是在冷笑還是在怎么樣。
“聽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話。”
“您可別這么想。”徐靈山一臉笑嘻嘻的樣子,說:“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就覺得您這一臉牛逼哄哄誰都別來煩您的樣子很酷,我才選您做導師呢。”
“聽著更不是什么好話了。”程遠淡淡地瞥著徐靈山,不過他的臉上沒有生氣的跡象,“不管怎么說,我是你的導師,你做了什么,說了什么,總會有人來跟我透個信兒的,你別以為你在外面胡作非為,真沒人管你。”
徐靈山立即擺出滿臉誠懇,說:“程老師,蒼天可鑒,我怎么可能在外面胡作非為,我這個人別的不說,絕對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
“我看你招惹的麻煩不算少。”
“那不能說是我招惹的,是那些麻煩非要找上門來,我也沒有辦法。”徐靈山表情非常無辜,說,“如果他們都找上門來了,我還不反擊,那我多沒骨氣啊,啊,不對,對給您丟臉啊,想想,大名鼎鼎的程遠可是個軟硬不吃的老師,學生卻任人欺負不反抗,這要是傳出去了,我就不信您不揍我。”
程遠冷笑一聲,說:“新的院規,老師不能體罰學生。”
徐靈山瞪大了眼睛。
“喲,這么與時俱進呢?”
程遠有點不耐煩了,擺了擺手臂,有點嫌棄似的看著他,說:“行了,別跟我在這貧,你趕緊把水澆了,我桌上放了三瓶丹藥,我煉制的,一瓶是快速回復靈力的,一瓶是用來療傷的,一瓶是毒藥,倒是毒不死人,只是會讓人失去行動力,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出去了,你走的時候把門關上。”
徐靈山有些懵,不知所措。
等程遠走到門口了,徐靈山忽然樂了,笑著說:“程老師,您這是專門等著我過來,還給我備了藥呢。”
“要是你忘了來我這里報到,自然就沒了。”
“您也沒有外面人說得那么鐵石心腸嘛。”
“怎么著也聽你喊一聲老師。”程遠站在門口,回頭看向院子里的徐靈山,說:“你還記得你有個導師就好,別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面狐假虎威,狐假虎威有什么用?別的學生都知道去他們導師那哭窮,你倒是長了個榆木腦袋,連參賽的事都不打算跟我說一聲,怕我不讓你去?”
“這不是實力不濟,怕讓您失望嘛,誰知道您還這么關注呢……”徐靈山笑著目送走了程遠,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繼續澆水,一直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喂飽了,才走進屋子里面,找到了程遠說的那三瓶丹藥。
看著這三瓶丹藥,徐靈山撓了撓頭,笑了。
他小聲嘀咕:“本來就是想隨便參加一下,您搞這樣,我不坑死那個程如海,是不是對不起您這一瓶毒藥啊?還毒不死人,生怕我不敢用是吧?”
程遠給徐靈山準備的三瓶丹藥,在徐靈山看來,儼然是在暗示什么。
徐靈山把三瓶丹藥收好,離開了程遠的院子。
路上,還碰到了其他的學生。
他們的眼神和表情都有些不善。
徐靈山猜他們說不定是術修院的學生。
猜完了以后,徐靈山忍不住感慨,雖然他自己說著跟術修院沒矛盾,只是跟其中個別人有沖突,但現在連他自己也會下意識地把這種人歸為術修院了。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跟術修院就是結下了梁子。
沒什么好說的,術修院沒有專程來報復他,說不定也不過是根本沒有把他這個新生放在眼里。
又或許其實在術修院看來,他注定要在選拔賽被程如海帶隊的術修院隊伍教訓回來了。
徐靈山去修煉室的路上,一直在想,他該怎么樣才能夠把程遠給他的毒藥下給程如海呢?
下毒是門技術。
徐靈山總不能直接往程如海嘴里塞。
到了修煉室,徐靈山被告知所有的修煉室都已經滿了。
沒有辦法,徐靈山只好回宿舍。
今天的課全部取消了,因為即使正常上課,也不會有幾個人去的。
基本上都在準備選拔賽。
事實上,徐靈山也發現了,書院對于這類比賽很重視。書院很鼓勵學生們去參加這種比賽,耽誤上課都沒有關系。
到目前為止,都還不知道明天的選拔賽是個什么主題。
徐靈山只能夠按照尋寶的主題來準備。
既然是尋寶,那肯定有藏寶地點,有排序標準。
徐靈山去圖書館借閱往年選拔賽的資料,整理分析之后,倒是發現了一件事,每一年都有人成為黑馬,意外獲得友誼賽的參賽資格,而這些人在友誼賽中的表現也往往比其他人亮眼。
因為沒有具體的資料,徐靈山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不過他覺得,書院也在試圖通過選拔賽這種方式鼓勵和激發學生們更多的潛力。
在三年前的選拔賽中,書院設置了一個幻境,要進入下一關,必須過境,而對于年輕的學生們來說,幻境最難的其實就是它會完全把你內心最恐懼的一面反射出來,讓你親身經歷。
根據當時的記錄,這一關淘汰了很多的學生,但也讓兩個學生在這一關突破了心中最恐懼的事情,當場突破,一個劍修覺醒劍意,一個符師覺醒了符魂。
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闖關模式?
這么多人報名,一開始會通過什么方式來淘汰掉一部分人呢?
徐靈山現在忽然覺得,就像挑戰賽那樣也挺好,直接上比試臺打一架,誰打贏了就行,直截了當。
不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不到開賽,不知道怎么比。
徐靈山修煉了一會兒,試圖在最后一天擴大一點自己的靈舍,但毫不意外,沒有成功。
晚上八點,李嵐提著一袋炸雞回來,問他要不要一起。
徐靈山立即點頭。
他正好沒吃晚飯,感覺快餓死了。
李嵐問:“為什么不吃晚飯?”
徐靈山吃著炸雞,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如果我說我緊張,不想吃,你信嗎?”
“信啊,這有什么不信的。”李嵐說,“換我我也緊張。”
“你不是天才嗎?對這種比賽應該手到擒來吧?”徐靈山問。
“我是天才,又不是機器人,只要是個人,誰不緊張?”李嵐輕笑了一聲,說:“就算是拿過一次世界冠軍了,第二年參加比賽,不照樣緊張嗎?”
“也是。”
“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李嵐說,“說到底,這只是一場友誼賽的選拔賽,而你這么重視,緊張,純粹是因為這是你參加的第一場比賽而已,等以后你見識過更多的人,經歷過更多的環境和事情,你就知道,這種比賽,贏了也就是贏了,輸了也就是輸了,沒什么太值得一提的。”
“我正在備戰呢,你別打消我斗志!”徐靈山說。
李嵐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你明明在吃炸雞,備的哪門子的戰?”
徐靈山義正嚴辭地說:“我這是在合理地放松心情。”
兩個人吃完了炸雞,徐靈山幫忙收拾垃圾,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那你們術修院指導老師的位置,最后定的是你還是洪昌?”
“洪昌。”李嵐一笑,說。
“還是沒搞贏這種背景戶啊。”徐靈山戲謔道,“看來再天才也沒有。”
“不,只是我還不夠天才。”李嵐說,“你換張天師來試試,看誰敢跟他搶。”
徐靈山聳聳肩膀,“你們都說他很強,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強。”
“就,這么說吧,他晉升成為九級繼承者是一件根本沒有懸念的事情,只是時間問題。”李嵐說,“行了,你別管我了,明天就要去參賽了,今天早點休息吧。”
“李老師。”
“嗯?”
“別太難過。”徐靈山說,“不是有三支隊伍嗎?另外兩支隊伍的指導老師,你努努力,說不定能曲線救國。”
李嵐沒好氣地笑,“多謝你了啊,我還用不著你來給我加油鼓勁。”
“不是都說越是天才,心氣越高嗎?怕你一下子受到太重的打擊。”徐靈山拎起垃圾袋,準備走了。
“趕緊回去吧你。”李嵐說,“我是天才,但跟大部分天才不一樣,我是靠自己成長起來的天才,所以,不要擔心我被打倒,沒有人能打倒我。”
“你牛。”
“知道就好。”
“走了。”
“好好睡覺。”
徐靈山先去扔了垃圾,一抬頭,看見夜幕,看見月亮,看見那淡淡的、看不太清楚的層層疊疊的云霧。
過去這些天,一直罵罵咧咧要走人,不愿意做繼承者。
沒想到,還是走到了現在。
徐靈山雙手枕在自己腦袋后面,輕聲說:“真是難得一個好天氣了,今晚的月亮真圓。”
這話,他說給自己聽的而已,所以很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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