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博宇仰頭倒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
橫起胳膊擋住自己的眼睛,幻想著還會有那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來,叫自己不要穿著外衣躺在床上。
但幻覺只是幻覺,屋子里終究只剩下博宇一個人。
過了不知道多久,敲門聲傳來,是關谷神奇的聲音:“博宇,我做了料理,出來吃點吧。”
博宇揉揉臉,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拉開門走出來。
“麻煩你了,關谷。”博宇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關谷神奇錘了他一拳:“和我道什么謝。”
兩人坐到餐桌旁邊,張偉和呂子喬早都已經等在這里了。
四個大男人圍著桌子一坐,氣氛相當沉悶。
張偉想要活躍一下氣氛,搓了搓手:“哎呀,好久沒吃到關谷的料理了,真是有口福了。”
呂子喬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腳,張偉趕緊閉嘴。
關谷神奇的手藝真的沒話說,但無論多么美味的食物,博宇此刻吃起來都感覺味同嚼蠟,強行吃了幾口填了填肚子:“我吃完了。”
把碗筷拿到水槽洗了洗之后,博宇穿上外套,他不想回到一個人的房間,決定出去走走,隨便哪里都可以。
同樣有些食之無味的呂子喬把碗一放,站了起來:“博宇你去哪?”
張偉也十分緊張的問:“是啊,你去哪?帶我們一個吧。”
“沒事,我就是出去走走,透透氣而已,別擔心。”博宇看到他們幾個緊張的樣子,擠出個笑臉:“放心,我沒那么脆弱,不會做什么傻事的。”
博宇出了門,呂子喬和張偉對視一眼,還是放心不下:“關谷,刷碗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說完,兩人就追了出去。
兩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博宇的后面,他們倒不是擔心博宇想不開,只是以防他神情恍惚走路的時候掉進水溝什么的。
不過有一說一,張偉的潛行跟蹤技巧差的可以,想讓博宇不發現都難。
博宇既感動有感覺有些好笑,站在原地等著呂子喬和張偉跟上來。
“正好,我準備去健身房燃燒一下,不然今晚怕是又睡不著了,一起嗎?”博宇對他們兩個說道。
呂子喬身體素質還可以,雖然頻率不太高,但偶爾還是會去健身房擼擼鐵的,可張偉和以前的曾小賢一模一樣,屬于那種走路走快了一些都要大喘氣的那種人,一聽到健身和運動這兩個詞就本能的感到害怕,不過此時面對博宇的邀約,張偉還是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到了健身房,博宇就心無旁騖的開始揮灑起自己的汗水,他現在急需要通過這種運動消耗盡自己的全部體力,只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呂子喬一直在博宇旁邊關注著他,以防止他突然脫力而受傷,兩人都沒有精力顧得上張偉。
張偉只感覺自己和這里的氣氛格格不入,他甚至不知道器械的正確用法,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叫呂子喬過來教自己,于是找了個看起來不是很累的器械,偷偷觀察了一會旁邊女生的額姿勢,自認為學到了之后,把器械上面的重量調到了和人家女生一樣的刻度。
張偉心想自己怎么也不會弱于一個女生吧。然后...他尷尬的發現推桿紋絲不動。
張偉不信邪,用盡全身力氣,憋的滿臉通紅,但也只讓推桿抬起了不到一厘米,然后就彈回了原處。
旁邊的女生側過頭看了張偉一眼,沒有說話,但眼神里的驚訝和鄙視卻毫不掩飾,搞得張偉自尊心很受打擊。
“一定是這臺器械有故障!”他這樣對自己說道,假裝沒看到旁邊女生的眼神,甩甩手,搖著頭似乎很遺憾的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正在給博宇當陪練的呂子喬看到張偉過來,隨口問:“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怎么不練練?”
張偉十分委屈的小聲說道:“算了吧,這地方處處充滿了battle,每個人的重量都比我重,還偏偏用眼神和行動鄙視我...”
博宇換了口氣,安慰道:“沒事的,張偉,你是腦力勞動者,沒必要和他們比。”
呂子喬想了一下:“張偉,我覺得那邊的項目你應該會喜歡,類似平衡球一類的,是鍛煉柔韌性的。”
張偉眼睛一亮:“這個好,這個適合我。”
等張偉跑了過去之后,博宇說道:“你有沒有告訴張偉,那是女子項目?”
呂子喬聳聳肩:“沒必要,張偉他的體力值還比不上女生呢。”
博宇對這點到是很認同:“說的沒錯。”
博宇一直練到健身房關門,已經累的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幾乎是唄呂子喬和張偉給拖會的公寓,回到房間倒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最終低于不住肉體的疲倦,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3602的門被敲響了,張偉一邊刷著牙一邊去開了門:“誰啊?”
門外的是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老院長?”張偉激動的連嘴里的牙膏都咽下去不少,“老院長你是來看我的嗎?哎呀這怎么好意思。”
一段時間沒見,老院長還是那樣的精神抖擻,他哈哈一笑:“張偉我也很舍不得你啊,但這次我不是來找你的。”
張偉把老院長讓了進來,讓他先在沙發上坐下,自己跑去洗手間把牙膏吐掉,然后回到客廳,問道:“那老院長,你是來找誰的?”
“我是來找心凌小姐的。”老院長說道,他和心凌在虐待兒童案件開庭的時候見過面,也算是認識,不過老院長并不知道心凌冷凍冬眠的事情。
張偉的臉色一下暗了下來:“老院長,你找心凌有什么事嗎?她沒法見你了。”
“怎么了?心凌小姐不在家?”老院長問。
張偉點了點頭。
“那她什么時候回來?”老院長又問。
“可能一段時間沒飯回來了。”張偉說道。
“她去外地了?”老院長的表情有些驚訝。
張偉無可奈何:“可以這么說。”
“那不對啊,心凌小姐特意叮囑我讓我今天來的啊。”老院長有些奇怪的說道。
“心凌讓你來的?”博宇拉開門走了出來,他之前聽到老院長的聲音,以為他是來找張偉的,就沒有出來,不過聽到老院長是來找心凌的,他就趕忙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老院長也認識博宇,知道他和心凌是情侶關系,點點頭:“是啊。”
博宇走過來坐到老院長對面:“老院長,心凌她讓你來干什么?”
老院長沒有隱瞞的意思:“心凌小姐說要給我們福利院捐獻一些物資,讓我今天過來拿。”
“捐獻物資?”博宇皺了皺眉,“請問她要捐獻的是什么呢?”
“就是這上面的東西。”老院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信紙。
博宇接過來,打開一看就認出這正是心凌的筆跡,而上面寫的東西足足列舉了整整一排,博宇仔細看了看,拿信紙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這上面幾乎囊括了心凌留在這個家里的所有東西!
這是心凌留在這個家里的所有痕跡,博宇怎么可能讓老院長帶走它們!
他把信紙按在茶幾上:“老院長...很抱歉這些東西我不能交給你,咱們可以換種形式,我可以為咱們福利院捐錢代替這上面的東西,兩倍甚至三倍的物價都沒問題。”
老院長表情十分奇怪,他看了看博宇,又看了看旁邊欲言又止的張偉:“博宇先生...”
“我和張偉情同兄弟,老院長你叫我小宇就好了。”博宇說道。
“好吧,小宇,當時心凌小姐和我商談捐獻這些東西的時候,特意和我強調了,一定要我把這些東西全都搬走,不允許我接受任何其他形式的抵價...哦!對了!”老院長拍拍自己的腦袋,“看我都老糊涂了,心凌小姐好像提前預測到了這種情況,還特意寫了一封信,讓我在這個時候交給你。”
老院長又從另一側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個封好的信封。
博宇接過來一把撕開,取出里面的信紙。
“親愛的博宇,見信如晤
請允許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陷入了長眠。
而在此之前,咱們兩個應該已經分手了。
我的那些東西,留在公寓里除了讓你觸景生情之外,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你的新女朋友想必也不愿意看到它們。
既然如此,不如讓我最后為福利院的孩子們做一些事,把這些東西都捐給他們。
老院長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我相信這些東西他一定會全都用在孩子身上。
別犯倔脾氣,我已經把捐獻這件事透漏給了一些無良媒體,如果老院長不能把這些東西全數拿走的話,我就會背上詐捐的罵名,咱們情侶一場,你也必然不希望看到這一幕吧。
請你為我著想,也為你自己著想。
話說到這里,我不在了,你要保重好自己。
你最親愛的,心凌。”
博宇把這短短的信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我需要靜一靜。”然后起身回到房間,關上了門。
老院長簡直摸不到頭腦,他從最開始就不理解心凌為什么突然要捐出這么多東西,現在更不理解博宇的反應,他只能看向了張偉。
張偉無奈,只好把心凌的情況大致給老院長講述了一下。
老院長聽完,肅然起敬,搖了搖頭:“真是有情有義的兩個好孩子啊...可惜了...”
結合之前心凌把大家召集起來,讓他們在自己睡著之后給博宇介紹新女朋友的行為,張偉也理解了心凌的良苦用心,她是想用這種方式抹去自己在博宇生活中的種種痕跡,從而讓博宇盡快的放下對她的感情。
老院長也感覺很難辦,從情理上來講,他是非常不愿意在這種情況下取走心凌留下了東西,但當時心凌決意捐贈已經簽下了協議書,還找公證處進行了公證,老院長也感到極其為難。
“算了,這件事就這樣吧,我也不忍心!”老院長站了起來。
就在老院長想要告辭的時候,博宇從房間重新走出來叫住了他:“老院長,我們捐了。”
老院長驀然,他也是過來人,能體會到博宇此時心里的痛苦,不知道心凌留下的信里面寫了什么,才能讓他做出如此艱難的一個決定。
老院長點點頭:“好吧,我來搬,小車就在樓下。“
博宇豎起手:“您一把年紀了,不能讓你干這種體力活,我來搬。”
“這...好吧。”老院長最終還是沒有拗過博宇。
博宇拒絕了張偉幫忙搬東西的好意,親手一件一件,將清單上面列舉的,屬于心凌的東西,搬到樓下,放進老院長開來的小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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