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電視臺里的氣氛極其壓抑。
上到節目主持人，下到場務的工作人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說話做事都不敢出太大的聲，生怕觸了上面領導的霉頭，平白無故挨一頓批評。
Lisa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倒是沒有受太大影響，手里拿著一份報告，看著看著甚至還哼起歌來。
她看的是你的月亮我的心這兩天的收聽率走勢。
在節目主播由諾瀾換成咖喱醬之后，節目的收聽率不可避免的下降了，但下降的幅度遠遠低于 Lisa的預期。
就算從遙遙領先的位置跌落了下來，也依然保持在同時段收聽率的第一梯隊中，這就已經足以讓Lisa驚喜了。
這其中固然有節目品牌凝聚力的緣故，但Lisa也承認，接手諾瀾工作的咖喱醬確實做的也不錯。
雖然還比不上諾瀾，但也相當有潛力，播節目的時候態度也非常認真，沒有辜負了諾瀾的舉薦。
“Lisa姐。”小助理敲了敲門，“臺長那邊通知開會，在六樓會議室，讓你趕快過去。”
“好，我知道了。” Lisa收起笑容，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起身來到六樓會議室。
會議室里人不多，總共就七八個的樣子，但全都是魔都電視臺的頭頭腦腦。
這幾個人互相之間也沒有交流說話的意思，會議室里氣氛相對比較沉悶。
坐在上首的臺長看人到齊了，磕了磕桌子：“都說說吧。”
還能是說什么，無非還是那幾個主持人給劣跡富豪捧場那檔子事兒。
之前鬧鬧哄哄開了一天的會，臺長拍著桌子把那幾個人罵的狗血淋頭，最后還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讓他們幾個先避避風頭，等網上的議論平息下來，再重新出來主持節目。
結果兩天過去了，網上的議論熱度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老霍，你來說說。”
見底下沒有人吱聲，臺長開始點名。
霍主任主要負責公關業務，聽到臺長點名，面有難色地站了起來。
“我已經以咱們電視臺的名義聯系過臉盆網，微博等主流媒體，要求他們就這件事壓熱度，撤熱搜，可他們都推脫說這是網友們自發的討論，合法合規不出格，不愿意在技術上人為的進行降熱度…”
臺長嘟囔著爆了句粗口，“這是看不起咱們電視臺啊！”
下面幾人心里腹誹，人家作為國內的一流社交媒體，真沒有顧及你一個地方電視臺的必要。
下面有人見臺長面色不渝，開口說道：“臺長，網民們總是健忘的，只要再爆出另一件熱點事件，就能立刻轉移他們的視線，就不會再追著這件事窮追猛打了。”
說話的是第一財經的頻道主任，這次事件的當事主持人之一，正是他的得力干將。
“這么說…張主任手里有足以轉移視線的猛料了？” Lisa開口問道。
“這個…我手里當然沒有…不過沒準明天就有別人爆了…”此人說道。
不用別人說話，臺長自己的臉就沉了下去：“拖拖拖！要是一直沒有另一個熱點轉移視線！咱們電視臺的名聲就要被敗光了！”
Lisa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臺長說的是。”她附和了一聲，“雖然他們是以個人身份去參加宴會的，但網友們可不會管這些，只會將他們和咱們的電視臺聯系在一起。”
“…這幾天我一直在關注著網上的輿情，發現已經有人轉而借著這個事情開始抨擊咱們臺，雖然還沒有大規模傳播開，但是再拖下去，事件就會從魔都電視臺主持人向劣跡富豪獻媚，轉變成魔都電視臺向劣跡富豪獻媚，到那個時候，咱們臺的名聲就毀了。”
臺長聽完，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現在看來，想要大事化小是不行了，必須嚴肅處理！你們都是什么想法？談一談吧。”
“通報批評？”
“五年內不漲工資？”
“降薪降職？”
底下的人討論開了。
Lisa拍了拍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輕了，太輕了！”
“…既然要給廣大網友一個交代，索性就做到底，要我說，吊銷主持人資格，開除，永不錄用！”
會議室里一片安靜。
半晌才有人喃喃說道：“太…太重了吧…”
“這才能體現出臺里的誠意，以及不與不法分子同流合污的決心！況且…”Lisa嗤笑了一聲，“況且他們幾個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還連累到了臺里，活該！”
“那…一下少了七個主持人…”還有人想要說些什么。
Lisa直接打斷他道：“只要咱們魔都電視臺這塊金子招牌還在，別說七個主持人，就是十七個都能再招來！”
臺長聽著Lisa的話，默默的想了一會兒。
“…吊銷執照，開除，永不錄用，這樣就能讓網上的議論平息下來？”
Lisa搖了搖頭：“未必，就像之前說的，在另一個熱點事件爆出來之前，這件事情沒有那么容易平息…”
“那…”臺長張張嘴。
Lisa知道他想要說些什么：“那又如何？反正到時候他們已經被開除了，網友罵他們，也扯不到咱們臺里了。”
臺長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兒。
這幾個主持人再不開除，都要影響到自己的仕途了。
“而且…咱們也不是沒有機會挽回臺里的形象。”就聽Lisa接著說道。
“哦？怎么說？”臺長燃起希望。
Lisa侃侃而談：“據我所知，當時臺里收到宴會邀請的不止他們七個，還有一個主持人收到了邀請，但是毅然決然的回絕了對方。”
“是誰？”臺長激動的追問。
“曾小賢。”Lisa說出了一個名字。
“哦，是他！”曾小賢的節目收視率在臺里名列前茅，臺長當然記得他。
“我們在開除那七個的同時，也可以著重宣傳一下曾小賢不受誘惑的事跡，有他這個正面榜樣在，就說明那七個接受邀請的人完全是個人人品有問題，和咱們臺里無關。”
“哦，好好好，這個想法很好！”臺長激動的一拍巴掌，越發覺得Lisa的業務能力比其他人高出好幾個臺階，按照她說的這樣操作，沒準還能讓魔都電視臺的名聲扭轉回來，還能壞事變好事啊。
“Lisa，就按你說的辦，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這是臺里目前的頭等大事，你們幾個全力配合Lisa，知道了嗎？”臺長說道。
“知道了…”下面人有氣無力的應道。
“嗯…臺長，我覺得光曾小賢一個正面榜樣的話，有些單薄，我再找一個主持人，和曾小賢并行宣傳，你看如何？”Lisa說道。
“行行行，你做主就好。”臺長擺了擺手，“就這樣，散會！”
臺長已經做出的決定，下面沒人敢不當回事。
很快，開除七人的處理結果就發了下來，下午就被通知到人事部門辦手續。
要論誰對這個結果感到最高興，那肯定要數曾小賢了。
脾氣好不代表沒有脾氣，看著他們如喪考妣的收拾東西從臺里滾了出去，曾小賢心里那叫一個爽啊，簡直比大夏天吃了一口冰鎮西瓜尖還要更爽。
正樂呵著呢，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曾小賢趕緊收起笑臉：“喂？哪位？”
電話里傳來Lisa清冷的聲音：“曾小賢，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事壞事啊，Lisa？”曾小賢嬉皮笑臉的問道。
“嘖！來就得了！問那么多干什么？” Lisa嘖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Lisa有召，曾小賢自然不敢怠慢，小跑著來到Lisa的辦公室。
敲門而入。
Lisa正在伏案寫著什么，隨手指了指椅子：“坐，等瀾瀾過來再一起說。”
曾小賢心里有底兒了，有諾瀾在的話，那十有八九應該是好事， Lisa坑誰也不能坑諾瀾啊。
沒等太久，大約兩分鐘之后，諾瀾敲門走了進來，看到曾小賢在這兒，和他點頭示意了一下。
Lisa這才停筆抬頭。
“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說了。”
“臺里想要彌補抵消這次事件的負面影響，所以想要拉兩個正面形象的主持人做典型出來宣傳一下。”
“你們兩個，沒問題吧？”
“我？正面典型？”曾小賢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餡餅。
“沒錯，你也收到了宴會邀請，但是沒有和那幾個人一樣去參加，而是毅然決然的回絕了，就這一點，就足以當正面典型了，而且很有話題度。”Lisa說道。
曾小賢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Lisa，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是什么愛出風頭的人，但既然這次是為了挽回咱們電視臺的形象，那我義不容辭！”
Lisa心說：你不愛出風頭？放屁！
不過好歹諾瀾還在這里，Lisa就沒有把粗鄙之語說出口。
諾瀾倒是沒有像曾小賢那么激動：“ Lisa，曾老師當正面典型是實至名歸，我就算了吧，剛調來電視臺也沒有什么事跡…你還是令選更有資格的人吧。”
Lisa就知道諾瀾不會輕易接受：“親愛的，誰說你沒有這個資格？上面要求的是選兩個有正面形象的主持人，曾小賢做正面擔當，你來做形象擔當，豈不是分工明確？”
曾小賢：“嗯？難道我形象不夠好嗎？”
不過并沒有人理會他的心理活動。
“可是…”諾瀾還是想拒絕。
“哎呀，別可是了。”Lisa從桌子后面繞出來，“你的節目馬上也要開播了，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見諾瀾還在猶豫，Lisa攬住她的肩膀：“這件事對臺里的負面影響很大，領導下了死命令，要我負責扭轉電視臺的形象，除了你之外別人我都信不著，你就當幫我了，好不好？”
Lisa都這么說了，諾瀾就只好答應了下來：“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暫時不需要，到時候我會提前通知你們，就是抽時間拍兩張宣傳照，不會浪費你們太多時間。”Lisa說。
“好的，沒問題。”諾瀾既然答應了下來，就說到做到。
曾小賢倒是說道：“Lisa，這次扭轉咱們還在網友心中的形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我覺得宣傳力度可以再大一些，比如拍個宣傳記錄片，或者上幾期訪談類節目之類的，我累一點不要緊，全都是為咱們臺里著想嘛…”
Lisa稍加沉吟：“你說的也有道理…”
曾小賢喜笑顏開…
還沒高興上兩秒，就聽Lisa接著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和臺里領導說一聲，讓你擔任臺里的慈善大使，然后調去NMGALS兩年，支援落后貧困地區建設…想必網友們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對咱們電視臺的形象大為改觀…”
曾小賢立刻垮了下來，哭喪著臉：“ Lisa，我錯了Lisa，不要啊！不要調我去ALS啊！”
“哦？”Lisa瞟了他一眼，“你剛才不是說，為了挽回臺里的形象，累一點沒關系的嘛。”
曾小賢哭著求饒：“我那是瞎說的，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那這次的宣傳方案…”Lisa把曾小賢拿捏的死死的。
“一切聽從您老的安排，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曾小賢是真的怕了，很果斷的全面投降。
諾瀾在一旁努力忍著憋笑。
不得不說曾小賢真是太逗了，不愧是公寓里的搞笑擔當。
諾瀾覺得曾小賢就算不當主持人，去表演脫口秀，相聲，或者當喜劇演員，都能混出個名堂。
“曾小賢你先回去吧，諾瀾你再留一下。”Lisa說道。
“好嘞。”曾小賢忙不迭的撤了。
“瀾瀾，我想了一下，你的節目定在這周六首播，還有五天的時間，足夠輿論發酵了，到時候以你的關注度，收視率肯定低不了。”Lisa說道。
“好，我知道了。”諾瀾點了下頭，然后看著Lisa，“Lisa，網上爆料的事…是你做的？”
諾瀾心里一直有這樣一個疑問，正好借現在只有他們兩個的機會，問了出來。
Lisa搖頭，很是誠懇：“這個爆料的真的不是我，煽動輿論，一個搞不好就會反噬自身，我可不會用這種手段，應該是其他看不慣他們的人做的，只能說是巧合。”
“嗯。”諾瀾相信了，她本身也覺得這不像是Lisa能用出來的手段，“那沒事我也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