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上京前往深山的飛機上
周超焦急的不斷在座位上扭動。
忽然,寂靜的乘客發出陣陣哀嘆。
“唉,又一位國醫大師仙逝了,華夏隗寶中醫前途堪憂啊。”
“為什么好人偏偏不長命呢。”
周超聽到議論,身體一僵,趕緊掏出手機打開網頁。
首先置頂了一條新聞,那鮮紅的字體如尖刀刺入周超心臟。
“老師……不……”
“不好了,這里有人昏倒了。”
晚上八點半,飛機抵達深山機場,一落地,一道人影似箭般急射而出。
周超趕到醫院時,重癥樓層站滿了人,沒有聲音,所有人都低著頭露出濃濃悲傷。
周超站在門口,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張雪色白布,如耄耋老人步履蹣跚走到床前。
他動作輕柔的揭開白布,露出下面神色安詳的老人。
“老老師……”
“我不該走的,我干嘛要離開……”
周超恨吶,連老師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忽然,他從地上起來,面目猙獰的揪住蕭軍衣領。
“為什么,為什么要騙我。”
面對周超的吼叫,蕭軍無動于衷,呆滯的眼珠子微微轉動。
“說話啊……”
“快,把他給拉開。”方清命人上前,扯開周超,看了眼丟了魂的三人,開始著手張文耀的身后事。
七月二十二號,凡是看到新聞的人集體噤聲,深山市的娛樂場所停業一天,人們自發的放下手中工作望向一附院方位低頭默哀。
靈堂設在了敦壽堂,周圍幾條街道全都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滿。
按照張文耀生前要求,他的葬禮以簡單為主。
蕭軍嚴格的按照老師要求辦,沒有通知任何人,盡管如此,這天依舊有成千上萬的人趕來送張文耀最后一程。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了雨,沒有人去躲避,就這么直挺挺的站著,肩頭聳動,低聲啜泣,淚水和雨水混合融入大地。
蕭軍三人身穿孝服跪在靈堂一側。
周超和夏鴻眼神毫無光芒,低著頭一臉死寂。
從頭到尾都是蕭軍在接待前來吊唁賓客。
停靈七天,這七天里上萬人給張文耀上香送別。
周超和夏鴻也慢慢緩過勁來,但是三人一次話沒有說過。
外面是漆黑的夜色,敦壽堂燈火通明。
靈堂內三人跪在棺木前,周超起身續上香燭,回身時眼睛盯著蕭軍。
“蕭師兄,那天你為什么要支開我?”
聽到這聲質問,夏鴻黯淡的眼神忽然涌出一抹怒意。
蕭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小師弟,這是老師的意思,有些話不方便讓你聽到。”
“那也不需要讓我去上京,我不相信老師連最后一面會不讓我見。”
蕭軍沉默以對,恢復安靜的模樣。
周超眼睛來回在兩人身上掃視,直覺告訴他中間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出殯這天,深山市清空主干道。
八仙抬著棺走在前面,后邊是一片紅色海洋,一眼望不到頭。
張文耀的墓就葬在他妻子旁邊,這一生他無愧他們,只對結發妻子心懷愧疚。
距離張文耀入土為安過去三天,眾人也慢慢從悲傷中恢復過來。
五位國醫大師三天前離開,舊市場再次恢復往日往日喧囂。
三天里,周超三人收拾了老師的遺物,大量的筆記翻找出來后仔細清理,三人每人復刻一份,原件鎖在箱子里保存起來。
這天,蕭軍找到周超:“小師弟,你該回廣云了。”
周超動作頓住,良久語聲淡漠道:“知道了。”
當天他收拾行李便離開了深山。
蕭軍、夏鴻站在院子里凝望著敦壽堂,這幾天因為處理老師的后事,醫館沒有開業。
“老二,你真的不留下來幫我嗎?”
夏鴻猛地側頭看著他,一拳打在他肩頭,怒吼道:“要不是因為老師的話,我早就不認你這個師兄,老師的死都是你一手導致的,還有周超。
如果老師不是為了救那個榮冉冉,他老人家也不可能病倒,你知不知道,離老師九十大壽只剩半月。
你口口聲聲把老師當父親,可你的所作所為太讓我失望了。
我永遠都不能原諒小師弟,我也不想在看到你,老師的話我會聽,但我不相信,只有小師弟可以繼承傷寒衣缽。”
夏鴻離開了,帶著所有的東西離開了深山,留下蕭軍一人站在風中滿目悲傷。
周超本以為廣中協已經弄好青醫事宜,沒想到因為老師的事情導致時間推后。
這一等便是七天,而就在這個時間段,他接到來自深山中醫院的電話。
“周大夫,榮冉冉姑娘已經可以出院了,請問你什么時候來辦一下出院手續。”
“什么,可以出院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文耀捐骨髓給榮冉冉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又得到他叮囑,所以沒有人透露給周超。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找到和榮姑娘匹配的骨髓,因為張老的事情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你,但這件事蕭軍、夏鴻兩位主任知道,是他們簽的字。”
“好,我今天就過來。”
周超見到榮冉冉時,她正站在床前收拾東西,肥大的病號服遮掩了她憔悴的身體。
榮冉冉聽到動靜,放下東西回頭,看到朝思暮想的男人憔悴的面孔,她心猛地揪住。
“周大哥,節哀!”
周超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秀發里,好一會方才抬頭,故作淡定道:“老師走的很安詳,要是知道你身體恢復,他老人家肯定會很開心的。”
“嗯嗯,周大哥,我想去給老師上柱香。”
“好,我帶你去。”
周超直接帶著榮冉冉來到張文耀墓前,擺上祭品,點燃香燭。
“老師,冉兒康復了,我帶她來看望您。”
榮冉冉無視地面積水,跪在碑前叩了三個響頭,目露悲切道:“老師,您放心的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周大哥的。”
祭拜過后,周超帶著榮冉冉返回廣云,他沒有去敦壽堂,蕭軍的欺騙如一根刺橫在心頭。
晚上,周超送榮冉冉回到住房,約定下次為她辦一場接風宴便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