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海水沖刷在岸邊,濺起水花,王平一身落花雞的模樣,他雙手捧起水,洗了幾把臉。
淬了一口唾沫,嘴里有些沙石,扭頭看了看胳膊,只見上面有一條長長的劃痕,泛出血絲。
剛開始還不顯,現在已經有些疼痛,稍微移動就傳來嘶嘶痛意,尤其是海水沖灌,更令傷口有些刺痛。
他連忙拖著受傷疲勞的身軀,往岸邊艱難地移去,找到了一塊兒石頭,后面的干凈地方。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在傷口處吐了幾口唾沫,狠狠搓擦了一下。
只感覺十分酸爽。
背后有些咯的慌,他向身子后面摸索,是一根長長的煙斗,可惜早已浸滿了水里面的煙也蕩然無存。
他沒好氣地把煙斗向背后的石頭狠狠一砸,反而煙斗上的另一端,有個刺扎在了手心的肉里。
“嘶!”
風水輪流轉,反正也不知道轉到哪里了,今天感覺喝涼水都塞牙縫。
剛開始的時候出海,一切順利,大海風平浪靜,船只也快速向著大概的方向駛去。
可惜后來不知道怎么了。
大約過了幾炷香的時間,突然間大海變得狂躁起來,明明他都已經算好了日子,按照經驗,今晚應該是一個好天氣。
然而,世事無常。
風起云涌!
天也快速陰沉了下來,云朵也遮住了彎月,感覺抬頭就能碰到天一樣,有一股隱隱的壓力震懾在身體之上。
王平的心漸漸升起一股威脅感。
果然,下一剎那。
大海狂怒了。
一股股風暴浪花。
一個浪花打了過來,就將他拍暈了。
等他回過神來,船只的方向改變了,正原路返回。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借助微弱的月光,前面仍是狂風大浪。
似乎上天和他作對一般。
為了今日,他準備了多年。
老天好像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就是阻止他返回大明。
人到中年,就變得安分起來。
剛開始的意氣風發,似乎在風浪面前,瞬間消失了。
他考慮再三,一咬牙,大聲道:“我偏不信這個邪。”
又一道波浪打了過來!
冰冷的海水拍打在面頰之上。
“噗。”
他吐出一口海水。
王平扶著桿子,斜靠在船只上面,遙望遠去的方向,小聲嘀咕道:“要不回去吧,太危險了!”
遠方又傳來滾滾浪花聲
又是一道波浪。
“艸,這是要死啊,走啥走,活命要緊!”
王平立馬調頭,用盡吃奶的力氣,拼命向回劃去。
吭哧吭哧得。
差一點兒就被波浪追上了。
他放下漿,凝視遠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本非我愿,奈何造化弄人,就以此月寄心腸,愿我大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盼我華夏兒郎征戰四方,祝陛下萬歲平安。”
王平神情肅穆,深深地行了個輯!
“不走了,希望來世再報答陛下的恩情吧!”
王平心中默念道。
說完這些話,他的身體仿佛一松。
回“家”!
王平休息了一會兒,終于恢復了幾絲力氣,逃出懷里有些濕的干糧,勉強對付了幾口。
然后艱難地扶著周圍的石頭,緩緩地站立起來。
整個人和散架了一樣。
深喘著氣。
果然自己還是老了,歲月不饒人。
此時天空的彎月又從云中緩緩走了出來,照射在沙灘之上。
只見王平拉著長長的身影,向來時的方向緩緩移動。
這時已經是凌晨時分,天要馬上破曉。
王平到達自己的老家門口時,背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王大哥。”
王平有些一愣,回頭一看正是自己打暈的青年,他的臉頰抽搐了一下,竟然忘了這一件事情。
青年跑了過來,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王大哥,多謝您給我守了一夜,我知道您是好意,不過下次不需要這樣了,我阿也達已經改了臭毛病,一定不會辜負王大哥您的教誨。”
青年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臉認真的樣子。
王平此時腦袋有些暈沉,模模糊糊的才反應了過來。
阿也達竟然以為自己打暈他是為他好,這思路讓王平有些措手不及。
他好像以前是曾教訓過阿也達,不過具體什么事情好像有些模糊了,畢竟他說過許多人,許多事。
阿也達見王平一直沒有反應,面色有時漲紅,急促地解釋道:“自從您上次捉住我偷懶之后,我再也沒有犯過錯了,前段時間酋長還夸贊了我一次。”
王平這才回想起來,阿也達非常嗜睡,他好像有一次捉住了阿也達,批評了幾句。
不過王平也沒有繼續深究,到底什么原因?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了一覺。
王平咕噥了幾句,然后就找了個借口,躲過了阿也達的繼續追問。
阿也達的手剛剛舉起來,王平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深深的嘀咕幾句:“下次你想替我去值班,好好說就行,因為你對我好這些都是知道的,可是下次能不能不用那么暴力。”
阿也達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嘶,有些勁兒大了,疼痛。
他甩了甩腦袋,搖頭搖離開了。
王平推開門,王妻正在抱著幼兒,眼淚滴答滴答的流,似笑似哭,還逗弄著懷里的孩子。
王妻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有些落魄的王平,不禁脫口而出道:“你不是已經返回大明了嗎?”
王平皺起眉頭,一臉不知道啥意思的神態,有些呵斥道:“你說什么話呢?”
王平還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氣。
王妻連忙放下懷中的幼兒,也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眼淚一邊吧嗒吧嗒地流,她背過身子,連忙擦了擦自己紅腫的眼眸。
眼底泛著亮光,嘴角輕輕上揚,掩飾不住欣喜之意。
她沒有追問王平到底去干什么,這么多年提著的心一下子仿佛撲通放了下來,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她有些拘謹和害怕地走了過來,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