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沒有光腦,艾米有。
當時在飛船上,艾米的光腦一照面就被他破壞了,在她那些手下被迫前往休眠艙之前,他及時劫下一個光腦,可惜后來沒能帶走。
光腦跟智能手機有很多相似的功能。
他在那個星盜的備忘錄里找到很多有用的東西。
一個小時后。
換了裝扮的守墓人領著同樣全(身shēn)裹在斗篷里的洛拉,站在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前。
涼風吹過這里,帶起一串怪異的嗚咽聲,隱約還伴著令人作嘔的臭味。
“你確定這是黑市入口,而不是下水道嗎……”洛拉的聲音很沉悶,從手掌底下艱難地傳出來。
她覺得鼻子都快麻了。
一半是熏的,另一半是她自己捏的。
守墓人很想給她一個冷眼,但是對方太(嬌交)小了同樣規格的斗篷他穿起來幾乎貼(身shēn),到了她(身shēn)上就成了完全遮住頭臉的寬外(套tào),想必她也接不到他的眼神。
他略帶戲謔地建議道:“你也可以在這等著。”
洛拉的回應是一把揪住他的斗篷!
她萬分堅定:“我跟你一起去!”
“那就別多話。”守墓人依然怕她理解不透他的命令,想了想,從衣服里拿出一個青銅吊墜,“看見這個了嗎?”
洛拉抬起頭,眼睛一亮。
盡管失去了九成九的記憶,少女對古物的喜(愛ài)卻是絲毫沒有減少,她雀躍地問:“是要送給我的禮物?”
守墓人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我是希望你像它一樣不開口,不亂跑。安分一點,好好當掛件。”
“……哦。”
這里走進去確實是臟兮兮的管道,洛拉全程離昏厥只差一線,而守墓人邊走邊數地磚,到了某一處,他像變魔術一樣拽開“石壁”,從里面取出兩個隔離式防毒面罩。
洛拉傻愣愣地盯著他。
“戴上,快點。”守墓人分給她一個。
她趕緊(套tào)在臉上。
惡心的臭味消失了,進來的只有新鮮氧氣,舒坦!
接下來的路程還算順利,兩個斗篷怪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第一次進黑市,該怎么做出經常來的樣子#
守墓人原地呆滯了兩秒,按照星盜備忘錄里說的,他找到一個在第三層臺階擺攤的獨眼老頭。
他(身shēn)上有一小袋星幣,當然也是從艾米手下那里摸來的,不還價,花了999鈔去買一個最多值二十塊錢的鹿頭木雕小掛件,再感慨一句“晴麥港的酒真是不錯”。
他也不曉得話里的含義。
只覺得這個步驟大概相當于“天王蓋地虎”。
獨眼老頭嘎嘎怪笑兩聲,把掛件和一把貼著數字標簽的鑰匙一并扔給他。
這意味著對方已經認可他的“星盜”(身shēn)份,并且指明了今天的內部交易地點。
守墓人想辦法把自己引薦給某位負責人,出手了一批皇陵寶藏。
看著負責人笑開花的臉,他覺得心在滴血!
走出這一步,是愧對祖先遺訓,因為他追回被搶走的寶藏卻沒能帶它們回家!
可要是不走這一步,他會被困死在這個星球,直到被聯邦執法隊逮捕。那就一輩子沒希望為族人討個公道了。
為了仇恨而賣掉家族世代守護的東西,值嗎?
他紅著眼睛,在心里喊了一句:值!
他愿意死后受祖先英靈唾罵,永不超生,向那位君主賠罪。只要能幫那些無辜的死者合上眼睛,他死而無憾。
“你既然那么不舍得,那就不要賣了嘛……”洛拉小聲說。
負責人聽見這輕靈的聲音,探究地看過去。
他想瞧瞧面罩底下的容顏能否配得上這把好嗓子。
“這位小姐是?”
守墓人擋在她前面:“她是我妹妹,小孩子不懂事,最近還被火燒壞了臉,急缺這筆錢治病呢!您可別聽她的,東西該賣還得賣。”
洛拉心里嘀咕:你才被燒壞臉呢!
接到他抽空瞪過來的一眼,洛拉心虛地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負責人留意到洛拉手腕上的新鮮傷疤,暗嘆一句可惜。
星際時代的醫學很發達,別說只是把燒傷的皮膚修復回去,就算換一張臉很容易辦到,可是萬一被買家查出來,這個女孩的價值就跌大了。
而且這個男人很看重他妹妹,想必不是帶她來出售的。
負責人沒再說別的,公事公辦,結清款項就讓他倆離開了。
“你別生氣……我,我知道錯了嘛。”
洛拉實在受不了這一路上的低氣壓,哀哀地認錯求饒。
守墓人使勁閉了閉眼,說服自己:不生氣,沒關系,反正很快就能擺脫她了。
“那個那個,我們這是要去哪?”
又走了一陣,已經是半夜了,洛拉的肚子響亮地咕嚕起來!
守墓人鉆進商店帶了幾個餡餅出來。
看著她歡快地大嚼,傻兮兮的樣子再度跟記憶里的女孩子重合,他黯然地想,如果小妹還活著,他在世上或許還能有個可信的伴。
可信。
這個要求看起來簡單,其實對現在的他來說是最奢侈的。
“我們現在有錢了,”他晃晃鼓囊囊的錢袋,里面全是最大面值的鈔票,“現在去另一個黑市辦(身shēn)份芯片,天亮之前租到飛船離開這里。”
他不懂執法隊的辦事效率怎么樣。
距離他殺死藍衣隊長已經過了三個小時,這段時間里,他以城郊降落臺為起點,幾次轉道,橫穿這座城市。
希望他留下的小把戲能帶著那幫人多轉幾圈,黑市的勢力或許也能幫忙拖延一些。但是想要真正安全,就必須盡快用假(身shēn)份逃離這個星球,開始新的軌跡。
洛拉咀嚼的動作像被按了暫停鍵。
如果乘坐飛船到達了下一站,就是他們倆分開的時候。
恐懼攥緊她的心臟。
這個男人帶她經歷了一連串魔術般的事,他太厲害了,襯托得她太無能。
洛拉不敢想象以后她必須自己一個人行動會是什么樣子。
這次,她哀求的淚眼沒能讓守墓人心軟。
“這是之前說好的。”
言下之意,他不會再變更了。
少女如同行尸走(肉肉)一般跟在他(身shēn)后,看著他平靜地對著黑市商販編織謊言,接過他給的(身shēn)份芯片,她默默做出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