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卓力見一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少年,風姿俊朗,眼神清華。
不由得想起一個詞:蓬蓽生輝。
看到他身后的三胞胎,馮卓力笑了,這三個熟悉。
三胞胎也認識馮卓力,大舅帶著他們去羊莊,馮叔祖對他們很好,還讓他們騎羊,就是差點讓羊給頂了,第一次嘗到了被羊追的滋味。
三胞胎一起鞠躬:“馮叔祖,沒想到在這見到您,您老嗓子好了嗎?”
馮卓力一聽和他說話一樣,不過能聽清話。
他眉開眼笑道:“乖孫,快好了,等你們的好了我也好了。”
等孩子們行完禮,馮卓力說了他的來意,岑季鴻誠懇感謝他,并拜托他捎去給師叔的禮物。
三胞胎也說要準備禮物送給曾外祖,馮卓力不知道這個稱呼是從哪里來的?
他笑瞇瞇的說道:“乖孫,要不要我帶你去關中看你曾外祖父?”
大鐵說道:“這次去不了啦,爹娘去遼東我們要在家里照顧家,等下回吧。”
馮卓力哎呦一聲道:“小家伙不錯呀,知道照顧家里了。不錯不錯這個兒子沒白養。”
大鐵說道:“我是長子長孫,這個家靠我。”
二鐵說道:“我都要五歲了,不小了。”
焱華道:“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照顧家人是應該,應該做的。”
馮卓力道:“好!比我小時候強,你爹娘有福氣。”
三胞胎一起說道:“那當然,我們也有福氣,才能給爹娘當兒子。”
馮卓力一直觀察岑溪農,見他含笑看著三胞胎,清澈的眼里有著溫柔。
如此兒郎,應該是岑家的種。長相有點像曲梁彬,外甥像舅沒錯。
馮卓力自然知道這個岑家嫡長孫是找回來的,和三胞胎親娘的養父家有淵源,三胞胎把他叫二舅。
不知將來誰能做他的岳父,也沒幾年了等著看看花落誰家,是男花。
馮卓力告辭回家,三胞胎跟著二舅回到院里,大鐵說道:“二舅,這個是胖叔的父親,大舅說他是放羊官。”
二鐵說:“好大的官,管了好多羊,還有好多小羊羔。”
焱華說道:“不止是管羊,還管好多小哥哥。馮叔祖心眼好,讓小哥哥不要欺負唐哥哥,還給唐哥哥帶了新衣服,我們也給唐哥哥帶好吃的,他長得太瘦了。”
岑溪農知道他們嘴里唐哥哥就是之前申國公的嫡孫,出府之后去了羊莊做事。
回到屋里剛坐下,門外有人稟告,說宮里送來了解暑湯。
三胞胎看向岑溪農。
“看二舅做什么?這是你們表姨給你們送來的。”
自從三胞胎天天在岑家讀書,美珍公主過幾天會送一點東西過來,這幾天天熱,每天送點解暑湯和一些小點心。
大鐵說道:“二舅,讓表姨給你當媳婦好不好?”
二鐵說道:“我娘說誰娶的表姨最有福,表姨心地善良又細心,這么好的媳婦錯過了可就可惜了。”
焱華說道:“父母之命,長姐為母,讓我娘給二舅做主,只要你同意,我們去給娘說。”
岑溪農哭笑不得,不知道為何三胞胎執意說這個事。他也知道不可能有人給三胞胎交代,美珍公主還是個小女娃,壓根不會想男女之情,如果能想到這方面也不會頻頻送東西,送東西過來是她的憐惜和同情。
如果是別人這樣同情他,岑溪農會反感,會想,我很可憐嗎?你憑什么憐惜我?
可是,憐惜他的人是美珍公主,想想美珍公主和他有同樣的毛病,他好了,這個心地善良的小女娃還沒好。
如果有法子,他想幫助美珍公主,讓她不再懼怕,懼怕黑漆漆狹窄的空間。
岑溪農想到這看向柜子邊上的一個架子上放著的酒壇,酒壇里泡的是雪蓮。
雙胞胎曾經問過里面是什么,岑溪農說了是雪蓮,他們又問什么是雪蓮。
解釋說雪蓮是一種花長在冰山上的花。
因為三胞胎問的太詳細,岑溪農翻開本草綱目,找出雪蓮的介紹還有圖片讓他們看。
這也就是后面三胞胎哄弟弟妹妹說爹娘去給他們摘雪蓮花的由來。
三胞胎看二舅看酒壇,大鐵說道:“我也得問表姨要朵雪蓮花,不然爹娘回來了怎么給弟弟妹妹交代?
岑溪農說道:“二舅這里有一朵,給你們拿回去。”
二鐵道:“那是表姨送二舅的,我們不要。”
焱華說:“不能奪人所愛,我們自己去問表姨要。”
岑溪農聽到那個奪人所愛,笑了,這個詞肯定是和大姐學的。只有大姐在外甥跟前說話毫無顧忌。
也不知大姐他們現在到了何處。
馮卓力離開岑家直接回了家,周氏拿出兩套衣服和鞋,說:“天太熱,你回羊莊時給立正送去,他娘身體不好,他大姐又去了學堂,我在家沒事,多做兩套給他換洗,不然味道太難聞,在羊莊換洗好了再回家,病人聞那味犯惡心。”
唐氏身子虧損的厲害,一直在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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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個月馮卓力總去羊莊,每次回來那個味呀,熏人三里地。
周氏賢惠,不愛聞也沒嫌棄丈夫,里里外外的給丈夫做新衣。
如今丈夫不再折騰,也不出去花天酒地、泡戲子,雖然周氏也知道丈夫是鬧騰的玩,并沒來真格的。
這是名聲難聽,兒子娶媳婦、閨女嫁人非常受影響,誰家肯把閨女嫁進來?
前一陣子丈夫說看中了曲家的嫡長子,說給大女兒。周氏當然愿意,曲家雖然人口少那也是百年世家,而且是岑家姻親,這樣的好親家人家能愿意?
丈夫讓她說放心一切交給他,周氏是那種標準的男主外女主內、家里事丈夫做主的人,聽丈夫的就是。
馮卓力看到妻子拿出給唐立正的衣服,想起來他要去關中這個小孩怎么辦?只有交給夫人多照顧他。
周氏聽丈夫要去關中看小兒子,激動又擔心,又要想著給兒子帶什么。
馮卓力說道:“又不是這兩天就著什么急?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慢慢收拾。還有,我走之后,你多照顧點立正,常叫他家里來吃飯,這個小兒讓他家給耽誤了,啥事一教就會。只可惜他家里那個情況,不然我帶他去,讓他外頭見識見識。真不知道是怎么長大的,幸虧跟了我,不然窩在家里要成傻子了。”
周氏無語,這話要是讓外人聽見了,不定怎么琢磨,什么叫做跟了他?
周氏答應會好好照顧唐立正,她見過唐立正,知道申國公的事,對他們母子很是同情。
第二天馮卓力去了羊莊,雖然孟將軍答應來管理羊莊,可是他不熟那兒情況,得在這幫年輕人中找兩個負責的。馮卓力首先看上了施侍郎家的施仲議,還有就是孟將軍的兒子孟雷,這倆人背后連著一連串的親戚,誰都能幫著照顧。
對于羊莊,馮卓力還是有感情的,一手建起,每個羊都摸過,等他回來,可以剪羊毛了吧。
馮卓力知道葉府尹的兩個兒子還沒走,他想著要去關中和他們一起比較方便。
于是又去了葉家。
葉田卓走后他兩個哥哥是準備收拾收拾回關中。黨氏在應天府女眷中混的如魚得水,她走出去代表了葉家女眷,因為葉姨娘始終是個妾,那些誥命夫人不屑和她來往。之前也沒人去葉家也沒人給葉家下帖子,黨氏來了之后天天出去做客,在家里辦了花會,把能請來的有來往的都請到家里。
丈夫以后也會進入應天府為官,目前來看,能去書院是最好的。
看到馮卓力來,葉家人都很熱情,因為一起排練過那場聲勢浩大的送別場面,彼此熟悉。
馮卓力對黨氏格外尊敬,身手太好了,不能得罪,得罪她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那是小意思。
路上有她,遇上強盜都不怕。
馮卓力說了來意,葉家兄弟一口答應,說快走時再約日子。
三胞胎回家說了馮叔祖要去關中的事,豆柱說了句:“那是去看兒子,父母在不遠游,父母的心永遠在孩子身上。”
三胞胎一起說道:“兒女的心在石頭上,我們不會,我們的心在家里人身上,在親人身上。”
豆柱不明白,啥叫兒女的心在石頭身上?
三胞胎一人一句講了個故事。
一個老母親養大了三兒兩女,老了誰都嫌棄她,兒子們讓她住堆柴火的地方。
有個師太給她出主意,老母親就把一個木頭箱子埋起來,過陣子挖出來要捐廟里,然后出家,說既然沒人養她,祖傳的財寶誰也不給。
那以后,三個兒子對老母親可好了,等母親過世,打開箱子一看,里面裝的是石頭。
豆柱……
誰給孫子講的故事?
扭頭看向老妻,豆包氏趕緊說道:“不是我講的,我最近啥也沒說。”
大鐵說道:“是在羊莊里聽的,有個施哥哥可會講故事了,講了好多好多。”
二鐵說道:“施哥哥還講捉鬼的故事,說人要做壞事將來下油鍋,如果亂說話還要拔舌頭。”
焱華說道:“我們從來不亂說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撒謊不是好孩子。”
豆包氏緊緊閉著嘴。
突然大鐵嘆口氣道:“我們何時才能長大呀?長大了就可以替爹娘出門了。讓爹娘在家里。”
二鐵說道:“二舅說了再過五個冬天。”
他伸出手筆劃,“跟二舅一樣高就可以出門了。”
焱華說道:“到時我們帶著弟弟妹妹一塊去。
豆柱知道這是孩子話,微笑道:“好,祖父等你們長大。”
“祖父慢慢老,別著急,我們快快長大。”
豆柱好心熱呀,最近總是愛眼里進石頭,他揉揉眼睛,又去里屋拿出三本書冊。
“這是祖父抄的,拿回去看吧。”
三胞胎接過來,是論語,大鐵剛想說我們有,見三弟鞠躬道謝,閉嘴不說跟著鞠躬。
等回自己屋,大鐵說道:“祖父抄書辛苦,說我們有書本不讓祖父再抄書。”
焱華道:“祖父喜歡給我們,辛苦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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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不要,祖父會難過。娘說了,祖父在家里最孤單,抄書能打發時間,不然呆著沒趣。”
二鐵道:“家里這么多人怎么會孤單?”
焱華拍拍胸口,道:“是心里孤單,是娘給爹說的,我也不懂,娘說的準沒錯,爹也這么說。”
大鐵好奇問道:“啥時候說的?我咋不知道?”
“臨走那晚說的,讓我們多順著祖父。”
這時,有人敲窗戶,三胞胎把窗戶打開,見是祖母。
“你們出來,祖母給你們好東西。”
豆包氏最近親近不了孫子,狠狠心把留著的銀子拿出來,兒子小時候一給銀子就抱著她喊娘最好。
三個銀錠,一人給一個,保準孫子高興。
可是三個孫子搖頭不接。
“祖母留著花,我們有銀子。”
豆包氏道:“你們能有幾個銅板?祖母給你們你們就拿著,想買什么就買。”
“我們啥都不想買,不缺東西。”
豆包氏有點難過,孫子和她生分了。
二鐵伸頭過去,小聲說道:“祖母給祖父買東西,祖父心里孤單,祖母給祖父買個玉佩,那種兩個合一起變成一個的那種。”
焱華回里屋拿了個東西出來,二鐵接過來遞給豆包氏,說道:“給祖母的,是我們一起挑的。”
豆包氏打開一看,是個金簪子。
“明天祖母生辰,提前給祖母。”
豆包氏鼻子一酸,還以為孫子和她生分,一家人就孫子記得她的生辰。
悄悄回屋,把簪子藏起來,不想和丈夫說話,躺下蒙頭睡了。
孫子還說你孤單,你孤單個屁!現在是我孤單好不好?
那屋里三胞胎關上窗戶,大鐵問:“為何收下祖父的書本不收祖母的銀子?”
焱華道:“我們要是收了祖母下回還會給,祖母哪里有銀子?她自己省下來給我們這樣不好。”
大鐵二鐵一頭,明白了,自己動手的做的可以收,銀子不能收。
第二天早上,豆包氏洗漱完了,想一想,還是把金簪子拿出來插上。
去后頭看大虎它們。
“大虎,今天我生辰,一會給你們喂骨頭,你們沾沾我的光,也吃點好吃的。我也是瞎操心吃骨頭算什么好吃的,你們可真是有福,在這里盡吃骨頭吃肉,鄉下的狗哪里會像你們這樣有福,饅頭都吃不上。”
豆包氏對著狗說了一堆話,來了個下人說飯好了,老太太叫她去吃早飯。
等她去了二院,院里擺好了桌,見有雞蛋面條,她站住。
豆家只有誰過生辰,早上才是雞蛋面條。
長壽健康的意頭。
豆包氏眼睛紅了,想哭哦,家里人還記得她生辰,沒有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