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樂再次謝過星燃之后,便與他告了別。
她走后,星燃望著她的背影,緩緩笑道:“她忘記了,我們曾經確實見過。”
江文樂此時已經走遠,星燃站在原地,又道:“在慶典之上。”
余佩在馬車上等了江文樂許久,在見到她回來了之后,連忙道:
“大人,咱們在榕城買下的這些東西夠我們吃好長一段時間的,接下來的路,咱們就能少停一次就少停一次,要不然,咱倆能在路上走個大半年。”
江文樂道:“都行,聽你的。”
能早些到元昭國,也是好的。
兩個人就這樣駕馬快行了一整天,到了深夜,余佩便打算去找一個客棧停一個晚上。
但這條路卻越來越不對。
江文樂在馬車內感覺到顛簸,這顛簸持續了好一陣子。
她拉開車簾,問:“佩佩,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會走錯路呢?我明明記得就該是這條路。”余佩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地圖,對照了一下。
“完了,大人,我們走偏了。”
方才途徑一個交叉路口的時候,她瞧著這邊路比較平緩,便選擇走了這一條路。
可沒想到這一條路竟然是錯的,而且越走越陡,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竟已到了半山腰。
江文樂跳下馬車,環視了一下四周,周圍一片漆黑,連一點亮光都沒有,別說是去找客棧了,就連是一個村落都找不到。
這地方,看起來好像真的是一座小山。
白天還在集市里四處轉悠買東西,一到了晚上,竟就這樣跑到了一點光亮都沒有的山里面。
上天就好像在和她們兩個人開玩笑一樣。
江文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咱們現在,是真的到了山窩窩里。”
“大人,我怕黑。”余佩挪著步子,下意識地想要靠近江文樂。
江文樂與她一樣,雙腿不受控制地就往余佩身邊走去。
“我也怕黑。”她打小就怕黑。
但凡這地方能有一點光亮,她們兩個人個人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黑夜就像一頭會吃人的魔鬼一樣,隨時都能將她們兩個人吞噬。
余佩問江文樂:“那現在怎么辦?”
江文樂從余佩手中接過地圖,問了一句:“原路返回還來得及嗎?”
余佩搖了搖頭,“如果是原路返回的話,就是一條下山的路,這地方沒有一點光亮,我怕我們會在路上出事。”
漆黑一片的路再加上極其陡的山坡,一不留神就有可能連人帶車一起跌下山去。
到時候,恐怕連尸首都難找。
“確實如此。”在確認過地勢之后,江文樂點了點頭,道:“現在我們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往前走,越過這座山,我們便能重新回到大道之上,到時候,我們也能快些到達元昭國。”
余佩擰著眉頭問:“可是,這漆黑一片的,我們怎么走?而且如果要越過這座山的話,我們也得花一整個晚上的時間,一整個晚上沒有一點光亮翻過一座山,這根本不可能。”
“所以,咱們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江文樂將地圖收了起來,又道:“咱們現在只能留在這里,原地不動,等明天天亮再做打算。”
余佩問:“留在這里的話,萬一有狼怎么辦?”
“不會吧......”江文樂聽到她說這句話瞬間感覺有些害怕,“還會有狼?”
余佩點了點頭,“當然會有了,這種地方,什么東西會沒有?”
江文樂連忙又離余佩離得近了一些,有些緊張地道:“佩佩,咱們該咋辦?我有點害怕?”
留下來有可能會有狼,往前走或者往后走又有可能會出事掉落山坡摔死。
怎么樣都有危險,這一趟為什么會這樣?
“大人,我就說咱們就不應該來這里,您不聽,現在可好,哪都去不了。”
“我也沒想到去一趟元昭國會這么危險,我以為,去一趟元昭國也就是耗得時間多了一些而已,沒想到不光是耗時間,還耗命。”
這一點,她必須得承認,還是現代好,起碼會有路燈和交通工具,不會迷路到這地方。
嗯...或許也有可能。
“算了。”余佩嘆了一口氣,道:“大人您進馬車歇息吧,我在外面守著。”
江文樂問:“萬一有狼怎么辦?”
余佩應道:“我在外面,就算是有狼,先吃的也肯定是我。而且,我又不是不會武功,我在這里,也能擋一陣子。”
“那我也會一點武功,我和你一起,在外面守著。”
她不可能會把余佩一個人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在馬車內歇息。
余佩道:“你要這樣的話,咱們兩個人今天誰也睡不了一個好覺。”
“那就不睡覺了,在外面看看星星。”
看一場,他在元昭國也能看到的星星。
此刻,元昭國永安城皇宮內,介不二坐在殿外的石階上,抬著頭望著夜幕之上的繁星點點發著呆。
殿門被一個人緩緩推開,出來的人是柏岑。
柏岑手里拿了一件外衫,朝著介不二緩緩走去。
待走到她身邊時,她停了下來,將外衫遞給了介不二,道:“夜里風涼,披件衣服吧。”
是她最熟悉的人的聲音。
介不二抬起頭,望向那張熟悉的面容。
她曾經日思夜想,都想看到他重新出現在她身邊,就這樣跟她說幾句話。
她曾經日思夜想,都在幻想他那一雙好看的眸子能再次睜開,看一看一直都守在他身邊的她。
如今,柏岑他醒過來了,病也治好了,可介不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那雙好看的眸子,望向她的時候目光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讓她不知所措。
柏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柏岑了。
介不二沒有接過他遞來的那一件長衫,而是扭過了頭,一臉茫然地望著青石板的路發呆。
柏岑今天醒來的時候,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誰?”
他竟然會問她她是誰。
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他似乎全都忘記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在默默回憶,他,已經不見了。
就連從前的目光,她也再也看不到了。
如今的她,對于柏岑而言,似乎只是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