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云墨和旁邊路過的一位中年胖子被幾個地域特征明顯的年輕人拽進小巷子里的時候，陳果富那邊卻頗有點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意思。
華藝兄弟雖然在陳果富和方云墨的個人待遇上有點摳門，但是涉及到賣片這種事情的時候，還是頗為大方的。
他們不僅在洛迦諾當地最豪華的四星級酒店包了一個大宴會廳，而且還豪擲十萬歐元，搞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酒會出來。
別以為十萬歐元不算太多。
在2008年這個時間點，能夠在洛迦諾一晚上砸下來這么多錢的片方，這次電影節一共也不到五指之數。
……比較有意思的是，這么一擲千金的片方，全部都沒有電影參與競賽單元。
也就是說，這幫人都是過來賣片子的……
很明顯，無論中外，‘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個道理看樣子大家都是懂的……
不僅如此，
華藝兄弟這次還邀請了接近兩百位來自于全世界各地的發行方來參與酒會。
如果是在戛納或者是威尼斯，這個數字只能算是差強人意，但是在洛迦諾，這個數字幾乎已經將來參會的買方一網打盡了。
對于這些發行方而言，酒會的規模幾乎也就代表了影片制片方的實力。
你看看那些苦逼的文藝電影制片方，誰能玩得起這么大的陣仗？
能到這里來買片子的發行方，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奔著票房來的。
正所謂獎項留給文藝電影，票房歸于商業范疇。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取所需罷了。
酒會開始之后，主辦方，也就是華藝兄弟的工作人員簡短的介紹了一下自家公司的近況以及《風聲》這部電影之后，馬上便進入了酒會的正式環節。
這也是陳果富特別叮囑的。
好歹是在米國混過的人，對于西方人的酒會習慣，陳果富自然不會陌生。
今晚能接受邀請并且出現在這里的這票人，目標都很明確，跟他們整什么領導講話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簡單，直接，奔著主題去就完事了。
反正只要能把片子版權賣出去，所有人都不在乎有沒有領導講話……
按照西式酒會的傳統，整個大廳被分成了兩個功能區，除了供多數人閑談拉關系的大廳外，周圍一些比較安靜的角落，則隔出來了幾個單間，用于提供給有需要的來賓進行密談。
陳果富這會就占據了其中的一個單間，和他交談的人正是來自于他的老東家——哥倫比亞影業。
雖然已經從哥倫比亞影業離職，但是陳果富所建立的人脈關系還在。
不管是對于東方人還是西方人，在工作中建立人脈關系這一點都是不變的。
陳果富離開還不到三年，大家能夠在異國他鄉碰面也算是有點緣分，所以至少從一開始的時候看來，雙方的交談氣氛還是很愉快的。
再說了，哥倫比亞影業本來就是米國六大制片公司當中，比較喜歡和華語電影打交道的一家。
這一點從他們最早在東方建立分公司就能看得出來。
陳果富對面坐著的人叫大衛·桑頓，算是哥倫比亞影業在這次洛迦諾電影節期間負責購買版權的買手負責人，和陳果富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陳，雖然對于你們國家的那段歷史并不算了解，但是我能夠看得出來，這部電影中最為出彩的兩個人物都是女性，現在華國的電影開始流行以女性為絕對主角了嗎？”
別看他現在在陳果富面前一副呼風喚雨的大佬樣子，但實際上哥倫比亞影業對于買手的管控一點都說不上寬松。
作為買手，判斷電影票房，估算公司盈利這是基本功，如果購買一部明顯無法產生盈利的電影，大衛·桑頓輕則會被公司問責，重了甚至有可能丟掉工作，所以自然由不得他疏忽大意。
這個時間點上女權主義還米有發展到N年后的那種程度，對于好萊塢電影人而言，除了在一些依靠賣弄女性性感動作為主的B級片里，幾乎很少有像《風聲》這樣，把兩個女性樹立在電影絕對主角的位置上，其他所有人都圍繞著她們而展開劇情的電影。
他們的市場里沒有這種類型的電影，作為買手的大衛·桑頓，第一反應自然是擔心片子會沒有觀眾喜歡。
“……事實上這個故事的重點根本不在主角的男女身份上，”陳果富用盡量通俗化的語言解釋道，“大衛，你也看過了電影，請你試想一下，如果把里面兩位女主角的性別替換成男性，那么這個故事還能不能講得通呢？”
“這個……我覺得是沒什么問題的，”大衛·桑頓回想了一下剛剛看完的電影，點了點頭，“從故事邏輯上來說，老鬼和老槍就算是男性也不會對影片有多少影響。”
稍微停頓了一下，大衛·桑頓肯定的點了點頭，“除了一些比較……限制級的鏡頭會有問題之外，其他的基本故事完全不會受到影響。”
“大衛，你剛才說的東西正好說到了點子上，”陳果富為了增加說服力，為了能把版權賣出去，直接開啟了胡謅模式，“我們公司在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充分考慮到了不同階層，不同愛好甚至于不同取向的觀眾們的觀影需求……”
“喜歡懸疑的，我們有抽絲剝繭的身份揭秘；喜歡性感美女的，我們準備了兩位女主角的大尺度鏡頭；哪怕是某些取向比較另類的觀眾，兩位女主角之間的感情線索也同樣能夠讓他們有所感動，所以你不覺得對于你，對于有豐富運作華語電影經驗的哥倫比亞影業而言，《風聲》都是一部讓人難以拒絕的電影嗎？”
“陳，你的話……的確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也在北美生活過，應該知道北美市場的口味和觀影群體都比較固定，你的這部電影雖然有一定的特點，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這樣的類型能不能讓觀眾心甘情愿的買單……”
大衛·桑頓皺著眉頭，一副很是糾結的樣子……
對于陳果富而言，對方的這種表現已經足以證明他的態度開始動搖了。
動搖了就好！
只要鋤頭舞得好，沒有墻頭挖不倒！
生意嘛，本來就是討價還價的事情。
一次談不攏，我們可以慢慢談嘛。
“大衛，哥倫比亞影業給你的權限有多大我也有所耳聞，我們可以先聊聊彼此的心理預期……”
兩個小時之后，陳果富將大衛·桑頓送到了宴會廳門口。
從雙方臉上的表情來看，基本上算是一次雙贏的合作。
畢竟，打開了北美市場的大門，想要打開其他市場，終究是要容易多了。
還沒等陳果富喘口氣，一位工作人員拿著個電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陳總監，本地警察局打來電話，說讓我們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
“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墨哥把幾個人打成了重傷，現在已經鬧到警察局去了。”
“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