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瞥了黃宜安一眼,念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兒上,沒有再追究她的言語狡猾。
反正不管黃宜安說什么、誠不誠心,最后做決定的都不可能是她。
兩宮太后又待了片刻,見黃宜安再無不適,便叮囑阿梅等人盡心伺候,相攜離去了。
待一行人出了坤寧宮,行得遠了,黃宜安才吩咐阿梅將寢殿的人都遣了出去。
阿梅以黃宜安需要休息為由,將眾人都遣了出去,吩咐紅珠在外間守著,又放下了簾子。
阿梅這才敢流露真情,奔到床邊,擔心地問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剛才嚇壞奴婢了!”
黃宜安小聲笑勸道:“你別擔心,我剛才是裝的。”
阿梅長吐一口氣,后怕地拍拍心口,一疊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雖然她也猜到了一些,但是不聽皇后娘娘親口說,總覺得不放心。
“不過,能裝一次,卻不能裝第二次……”黃宜安嘆息一聲,道,“往后少不得要正面對上……”
到那時候,不知道她和祁鈺有沒有資格對兩宮太后和張圭的安排說“不”……
阿梅也滿面愁容,小聲道:“是吧,兩宮太后那么精明,能騙過一次,未必能騙過第二次……”
黃宜安笑嘆道:“傻丫頭,何止如此,便是這一次也沒有騙倒她們。不過是小喜機靈,陛下來得及時,兩位母后顧及陛下的面子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這才裝糊涂的。”
阿梅眉頭皺得更緊了,喃喃道:“可是陛下未必每次都能來得這么及時啊,要是陛下不來,娘娘您豈不是得生受著了?”
黃宜安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就算祁鈺每次都來得及時,就算兩宮太后顧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未必次次都能如這般僥幸逃脫,因為祁鈺現在根本就沒有跟兩宮太后和群臣叫板的資本。
她現在漸漸地能夠理解前世為何祁鈺如此執著于權力了,因為沒有權利的皇帝,事事都要順從別人的安排。
比如聽從私生活奢華無度的張圭的嚴苛教導,生活必須節儉,宴游一回就得寫罪己詔;再比如寵愛誰,跟不跟皇后有夫妻生活,也得受李太后和群臣的指責要挾……
前世她覺得自己不容易,對祁鈺充滿怨恨的時候,祁鈺是不是也在不能自主的生活里,抓住一切能夠證明自己是帝王,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人事——比如鄭氏母子,絕不放手呢?
黃宜安輕嘆一聲。
前世之事已不可究查,也無關緊要,眼下最重要的是和祁鈺同心協力,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御書房里,張圭問過黃宜安的情況,得知沒有大礙,便也放了心,順勢勸道:“皇后娘娘一人操持后宮諸務,又要照料陛下飲食起居,難免辛苦。如今又身懷皇嗣,更是半點都馬虎不得。
“陛下不如趁此機會選拔妃嬪,幫皇后娘娘分擔一些,正好讓皇后娘娘安心養胎,順利誕下皇嗣,以固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