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奇了怪了,那么好搶,你們不去?”
李慢侯忽悠道。
田平道:“好搶,你能想著我們?”
田夏道:“女真人好搶?傻子才信!”
行家就是不好騙。
李慢侯也不忽悠了,而是講道理。
“本來肯定不好搶。但是他們的精兵可不在家。一群老弱婦孺,還連城池都不會建,你們說好不好搶?”
兩人還是狐疑。
李慢侯知道他們已經動心,但這種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于是道:“不求你們去。愛去不去,別到時候求我。對了,想要馬,就這一兩個月,來海州吧。該運回來了,都是一水的女真好馬。唐代的渤海名駒,絕非浪得虛名!”
田氏兄弟是行家,當然知道女真馬好,林永弄的那批女真馬他們誰不羨慕,有馬,誰不想弄點鐵浮屠撐場面?
已經是四月,跟將門集團談完,李慢侯留下屁股傷情更嚴重的侯東,跟幾個即將要借高利貸的將門談細節,有侯東在,估計到最后,李慢侯大概也虧不了多少,弄不好還能小賺一筆。李慢侯則趕去近在咫尺的揚州,跟老丈人好幾年沒走動了。
揚州越來越繁榮。大城和子城之間,已經沒有了空地,在就被各種房屋填滿,晏孝廣還在兩側修建了城墻,到底還是連成了一座城,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唐朝時的規模。
子城的斗獸場依舊熱鬧,如今真的已經開始了騎兵對戰,女真騎兵的數量達到了兩千,其中一千多都是韓世忠一點一點送來的。作為補償,韓世忠的部隊在這里訓練,是免費的。
韓世忠不是不想自己也搞一個這樣的斗獸場,但邪門了,他抓到的女真人,就是怎么都馴不服,送到揚州,用不了幾天全都變聽話了。他哪里知道,一百個人送到一千個人里,很容易被同化,可要從零開始馴化一百個人,是很困難的。那些逐步逐步送來的女真人,并不是被馴化的,而是被女真人團體自我馴化的。這里有特有的俘虜文化,李慢侯馴化第一批女真人,用了足足一年多,還機緣巧合的因為綱首林吉吉的出現,以私人身份讓幾個女真人接受了挑戰,才開啟了斗獸時代。
韓世忠羨慕,不僅僅是揚州這里,更羨慕臨安府哪里。哪里只留下了三百個女真人,可是掙的錢比揚州這里更多。說白了,還是因為臨安是首都,有錢有閑的人都在哪里,王孫公子、才子佳人,都對這種博戲很熱衷,還有各種賭盤可以玩。公主府改建的斗獸場不但日進斗金,還經常有張俊這種開酒樓的,特邀去他們的酒樓表演,張俊的太平樓就常常舉辦小規模搏殺表演。張俊的親兵也常常去搏斗,但這些人明明手藝不錯,就是不肯上戰場拼命。真是要人命!
韓世忠不在揚州,聽說也不在鎮江,李慢侯也就不去見他。在揚州跟老丈人敘了舊,好好了解了一下揚州。百萬人口已經擋不住,城外到處都是私搭亂建的窩棚,最遠都搭到了瘦西湖對岸,這就已經超過唐朝揚州的規模。
手工業十分繁盛,大將南北東西的原料都能在這里找到,非常方便工匠們采購,制作出來的工藝品又能輸往大將南北。只要中國經濟中心不馬
[、域名(請記住/新三<三小》說(網)W、w、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上轉移到沿海,揚州的區位優勢就能繼續保持下去。
手工業的繁盛,李慢侯走之前就已經有了雛形,但商業的重新崛起,卻超出了李慢侯的想象。以前由于真州的競爭,揚州逐步衰落。留下來的只有商業氛圍,因為他是一個只有十萬人的中等城市,商稅貢獻卻能派前三,說明商業在經濟中的比重很高,這就是一座商業和貿易的城市。沒想到手工業的注入,不但沒有影響到商業發展,反而主推商業更上一層樓。徹底壓倒真州,成為沿江、沿河(運河)當之無愧的商業和金融中心。
揚州的糧票制度,一直運行下來。印刷糧票的機構,并不是揚州衙門,而是李慢侯留下的機構。糧票依然是軍票性質,不同的是,以前蓋的是公主護軍的印章,現在換成了真揚鎮撫使的大印。可掌控糧票印刷的,依然是同一批人。是侯東留下的團隊,趙立是不管這些事務的。糧票能幫他將糧食收儲起來,他就支持。至于里面有多少利益,他不過問。
于是揚州糧票不但在揚州流通,現在在整個江北,甚至江南局部地區都是硬通貨,讓官府的錢引受到很大沖擊。雖然官府嚴厲打擊,可總有商人私藏,主要還是怪官府自己,印了太多的錢引,都要成廢紙了。
之前李慢侯和侯東在海州也推行過新的糧票體系,可是后來失敗了。因為很難跟揚州的體系融合,一張揚州糧票,在揚州可以兌換面值的糧食。糧食價格隨著季節撥動,糧票價格也隨著糧價波動。海州糧票在海州通用,但揚州糧票卻在海州也能用。兩種糧票的價格,在海州還不一樣。畢竟糧食運輸到揚州是有運費的,但兩人仔仔細細算計了一番后發現,這個運費抵不上揚州糧票在海州的價值。也就是說,揚州糧票在海州有溢價。
海州糧票又無法流通到揚州,那么干脆就廢了海州糧票。盡管許多糧票就是在海州本地印刷的,但規制和字樣,卻顯示的是揚州糧票,規定在揚州可以見票兌糧,在海州只能跟隨市場變化。[、域名(請記住/新三<三小》說(網)W、w、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李慢侯控制區如此,薛慶、張榮那里就更是如此,他們根本不阻止商人們在他們境內使用揚州糧票當做貨幣,自然也就無法阻止糧票在這里取代錢引成為貨幣。畢竟糧票是有保證金的,而錢引完全是政府信用,而政府卻在濫用信用,導致沒了信用。
糧票之后,侯東也徹底廢了海州鹽票。在揚州印刷鹽票,方便處理海州的私鹽。于是揚州市場上開始出現另一個信用票據,鹽票。糧票以糧食為保證金,鹽票就以食鹽為保證金,在揚州市場上可以兌換足額的食鹽。
鹽票、糧票都以揚州為中心擴散后,讓揚州徹底壓倒了有茶引支撐的真州市場,成為當之無愧的金融中心。這里開始出現一批做票據兌換的鋪子,也叫交引鋪。他們開始管這些軍票性質的鹽票、糧票叫做藩引,意思是藩鎮印的交引。
李慢侯還發現,市場上竟然還出現了假幣,這是一場博弈。通過高頻的新舊兌換,成本太高。李慢侯建議侯東,三年一換。并且不斷提高印刷技術,讓造假的跟不上。但徹底杜絕是不可能的,只要信用貨幣存在一天,假幣自然也會存在一天。
控制貨
幣發行的利益巨大,每年能得到的收益大概有一百萬貫,只要不玩崩,這種錢就年年有。因此李慢侯也不想玩崩,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總結經驗,細水長流的慢慢刮取鑄幣稅,而不是肆無忌憚的濫發。理論上來講,只要不爛過錢引,就能一直玩下去。
揚州如此重要,再次堅定了李慢侯不能失去揚州控制權的觀念。趙立請求移鎮,給他敲了一個警鐘。這是一個不圖名利的人,被李慢侯收復徐州刺激,立刻就想去徐州。目的肯定是從徐州北伐,收復兩京。可由于執政的是秦檜,不愿意看到他真的北伐立功,影響到和談大局,才將他強按在揚州。
如果揚州一定要換人的話,該換誰呢?
之前李慢侯自然是希望自己來,現在海州的局面已經打開,他反而離不開海州。
要換,一定要換一個聽話的自己人,晏孝廣不會爭這個藩鎮,他是宣撫使,名義上大過藩鎮,在揚州地位穩固,誰來揚州,只要不撕破臉,都得給他保存一畝三分地,名利都有,他肯定是不會做出像林永那群人那種,可以玩命保護地盤的行為。
薛慶也不行,他已經有高郵、天長和興化,移鎮名義不足,很難操作。張榮更不行,這人太桀驁不馴。
張榮是立過功,但很難讓李慢侯將他看做英雄,這就是一個十分典型的梁山好漢,一個從最殘酷的地獄中爬出來的豪杰。之前,撻懶趁著冬天攻他,他一度被逼出鼉潭湖的茭城,跑去了興化,本來打算出海逃亡江南,被海潮堵了回來。直接搶了通州的糧食,卻依然不夠吃,結果竟然在通州隨便抓人,砍了腦袋、四肢,用當地的鹽腌干,充作軍糧。通州靜海縣城的人竟被他吃光了。[、域名(請記住/新三<三小》說(網)W、w、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回身他就打了一場縮頭湖大捷,這樣的人能算是英雄嗎?
趙立這種才是英雄,所以趙立跟張榮勢同水火。
岳飛那種才是英雄,餓死不擄掠,凍死不拆屋,英雄是有做人的底線的,張榮沒有。
這種人放在揚州,李慢侯不放心。
聽話、好用,還能為了地盤敢跟任何人拼命,這樣的人不好找,李慢侯想了想,可能只有唯一的選擇,自己麾下一直本本分分,跟老黃牛一樣的西軍將領牛仲。
他立的功勞夠了,但要將他扶上揚州藩鎮的位置,不是李慢侯說了算的,需要足夠合理的理由以及時機,他可以先運作。
李慢侯立刻給朝廷寫了奏折,請求分徐州設立徐州、亳州(非濠州)鎮撫使,由牛仲鎮守。
朝廷現在生怕藩鎮做大,所有藩鎮都在擴藩,李慢侯自請減藩,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刻就準了,徐州現在只有一半在李慢侯手里,亳州更是劉豫的地盤,朝廷一點虧都吃不了,當然要準。
李慢侯則算計的是,徐州就是吊在趙立腦門上的香餌,趙立隨時都想咬鉤,只要時機一到,趙立強請移鎮,牛仲則請跟趙立換防,有之前郭仲威的例子在前,就很容易操作。
牛仲是西軍老兵,跟林永他們一樣,會為地盤而戰。牛仲又相對老實本分,不會胡來。他控制了揚州,就等于李慢侯控制了揚州。
做完這些,李慢侯才回到海州,沒想到田平已經在這里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