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丫鬟婆子雖然受了國媽媽的叮囑,可一想桑姨娘只是去送葬,且是出城去,沒什么好擔心的。
更何況她們也實在不想走那么遠的路。
送喪的隊伍只有十幾個人,桑姨娘披麻戴孝跟在棺材后頭。
出城走了二里地,桑姨娘和與她身材相近的阿蘿悄悄換了位置。而后慢慢落在隊伍的最后,把頭上的孝帽給了阿蘿,然后趁人不備跑進了旁邊的樹林里。
桑姨娘在樹林里脫掉了身上的孝服,急急忙忙往城里跑。
桑家并沒有什么知近的親戚,阿蘿戴著孝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那些抬棺材的人也不回頭看。
桑綠枝邊走邊合計同五姑娘要好的幾個人里,燕家門檻高,自己一個智勇公府的姨娘想要見九小姐,燕家的家丁只怕都不會給通傳。
燕九小姐一向深居簡出,想要在門前偶遇她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又何況自己是偷跑出來的,不能耽擱太久。
而肖太傅府上最重規矩,肖卿卿又是準太子妃的身份,自己想要見她比見燕婷貞還要困難。
只有去擎西王府最靠譜,韋家從上到下和衛宜寧的關系都親厚,并且他家人多,無論是一起商量對策還是向別處求助都是最合適的。
韋家七位小姐,只要能遇到一位出門的或回府的,就能把消息傳遞出去了。
桑姨娘不敢走大路,只揀偏僻的小巷子穿行。
來到擎西王府門前之間,正門關著,只有兩側的小角門開著。
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夫牽著韁繩,顯然是有人要出府。
桑姨娘便趕上前去,向守門的家丁說道“這位兄弟,我是智勇公府的,不知府上的哪位小姐在家?我們五姑娘托我捎句話。”
那家丁聽了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番說道“那府里的五小姐的確經常來我們家,只是我從來沒見過你。平常和五小姐來的不是春嬌就是小舍兒,我看你這打扮也不像是丫鬟仆婦的,你是不是騙子?”
“春嬌和小舍兒出不來,我的確是替五姑娘傳話的怎么能騙你呢?你們六姑娘是認識我的,勞煩你給通報一聲吧。”桑姨娘很著急“真的是十萬火急的事。”
正說著從里頭走出來一個婆子說道“馬車可套好了嗎?三姑娘和六姑娘這就要出門了。”
桑姨娘一見連忙說道“這位媽媽,我是宜寧姑娘派來的,要見你們六小姐。”
那婆子知道衛宜寧和韋蘭珥兩個人最是親厚,便說道“你可有書信?我替你拿進去。”
桑姨娘道“這事萬分緊要,須得當面說清楚。”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但我替你回一聲吧,看姑娘怎么說。”老婆子也不敢私自讓桑姨娘進來,可又怕真有事兒耽誤了,所以答應通報一聲。
韋蘭珥聽了有些奇怪,說道“我今早還說宜寧這些日子怎么一直沒動靜,若不是真有事,她絕對不會派人來的。叫那人進來吧!”
桑姨娘被叫進來,韋蘭珥見是她不由得詫異道“桑姨娘,怎么是你?宜寧怎么了?”
桑綠枝把頭搖一搖說道“六姑娘,宜寧和宏安出事了。我也是偷跑出來的,跟你報個信,請你想法子救救他們。”
韋蘭珥一聽就急了,問道“宜寧怎么了?!”
桑綠枝簡短截說,把智勇公府的事情講了一遍,又說“夫人如今不叫外人插手,把五姑娘姐弟倆連同伺候的下人都關了起來,老太太又摔傷了動不了,竟無一個人能幫宜寧脫罪。我想著六姑娘同她是最好的,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我身份卑微又沒智謀只能傳個話,也算是回報宜寧素日對我的照顧。”
“桑姨娘,這次真是多謝你,這恩情我會一直記得,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但請開口。”韋蘭珥拉著桑姨娘的手誠懇道“若不是你來報信,我們怎么能知道宜寧出了事。看來這次包氏是要治她于死地,我這就想法子!”
桑綠枝道“六姑娘不必謝我,我是借著送喪的機會跑出來的,話傳到了就得馬上回去,夫人派了好幾個人看著我,若是被他們發覺了,只怕會打草驚蛇。”
“姨娘自己也要多小心,我叫人趕車把你送出去。”韋蘭珥道。
桑姨娘于是從擎西王府的后門坐了車,去了郊外。
桑老秀才的棺木下葬之后家人圍著哭了一場,又給抬棺材的人算還了工錢,那些人也就散了。
桑家本來就沒有什么知近的親戚,其余的人進了城門也就各自回家了。
桑姨娘在城門不遠處藏著,同家人匯合后回到家里。
包氏派來的那幾個下人絲毫沒察覺,桑姨娘又拿出銀子叫阿蘿到街上買了酒肉,繼續好好款待這些人。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些人得了桑姨娘的好處,自然不會說她的壞話了。
所以等桑姨娘回去之后,國媽媽和包氏盤問那幾個人,她們都說桑姨娘沒有任何不妥的,一直在她們眼皮子底下。
再說韋蘭珥聽了這個消息之后,送走了桑姨娘,立刻把幾個姐妹都叫到一起,把這件事說了。
韋家的幾個姑娘聽說了沒有不著急的,韋蘭珊更是氣得直咬牙,罵道“那智勇公府里哪有什么好人?虧得他們得了宜寧許多恩惠,回過頭還想要她的命!”
“現在不是說這些氣話的時候,咱們要趕緊想辦法把宜寧和宏安救出來。”韋蘭珮是長姐又最穩重,此時便領著妹妹們想對策。
“這事來硬的肯定不行,”韋蘭琪道“畢竟已經驚動了官府,想要把事擺平多半得用陽謀。”
“我們分頭去找和宜寧關系好的人家,大家一起想辦法。”韋蘭珥道“我去燕家找燕九小姐。”
“我去找邵桐。”韋蘭珮道“他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若是宜寧的事他必是盡全力相幫的。”
“大姐姐,你們馬上就要成婚了,你去見他恐怕不合適,不然還是我去吧。”韋蘭珊道。
“這時候哪顧得了許多?”韋蘭珊道“我和他講分量自然會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