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如熏,炎夏將至。
徐貴妃的禁足還未到期,但她卻命人將三皇子叫了來。
自孫茗茗下獄,三皇子很是消沉了幾天,但又振作起來,同往常一樣了。
“母妃叫兒臣來不知所為何事?”三皇子請過了安問。
“巳賢,你這些日子睡得可好嗎?”徐貴妃看著三皇子,眼神涼涼的。
“多謝母妃關懷,兒臣一切都好。”三皇子佯裝看不出徐貴妃的敵意,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睡覺的時候可有夢到孫茗茗?”徐貴妃冷笑一聲問道:“你少在我面前裝憨了,孫茗茗懷的是誰的孩子,別人不清楚我卻清楚。”
孫茗茗打從入宮起就極力討好徐知惜和徐貴妃,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三皇子。
因為三皇子是寄養在徐貴妃名下的,徐貴妃算是他的養母,將來對他的婚姻大事是說得上話的。
“母妃這話真叫兒臣無容身之地。”三皇子矢口否認:“我與孫茗茗并無甚瓜葛,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同我有關系?”
三皇子打定了主意,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松口,必須咬死不承認。
徐貴妃當然可能懷疑他,但捉奸捉雙,沒有真憑實據再怎么懷疑也沒有用。
可如果自己一旦承認了,就等于把把柄交給了徐貴妃,想再翻身可就難了。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徐貴妃輕蔑地說道:“自古癡心女子負心漢,孫茗茗為了你甘冒大險,最后落得那樣一個下場,也算是她有眼無珠認錯了人。”
“母妃,那孫茗茗是商家出身,無甚廉恥之心,就算她對我有意,我也從來沒招惹過她。至于她有身孕,不知是和哪個男子鬼混的。畢竟宮中的規矩雖森嚴,她還有出宮回家的時候。”三皇子辯解道:“又如何能認定就是我?”
“好了,我不想和你打口水仗。”徐貴妃冷聲制止道:“我把你叫來就是要告訴你,從此之后你我再無母子情分,你好自為之吧!”
三皇子聽了立刻垂下淚來,跪在地上哀求道:“母妃,兒臣知道自己不肖,但心里從來都是把您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母妃心中若有不滿,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只求您不要斷絕了我們母子的情分。”
“夠了,不要再演戲了!”徐貴妃厲聲吼道:“知惜究竟是誰害死的?!丁昆追隨我多年,就算他敢背著我私藏些錢財,也絕不會去害知惜!只有你會這樣做!”
“我沒有!”三皇子發誓道:“如果這件事是我做的,我愿被利劍穿心而死!”
徐貴妃見他如此,稍微有些遲疑的問:“確定不是你嗎?你如何自證?”
“母妃,你要相信兒臣,兒臣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力量。”三皇子趕緊說道:“一定是另有他人。”
徐貴妃緊緊盯著三皇子的眼睛,像是要從里面窺探到什么,三皇子迎向她的目光,眼睛一眨也不眨。
“唉,我現在也不知道誰是誰非了,”過了片刻,徐貴妃調轉了目光,疲憊地嘆了口氣說:“丁昆也不在了,我現在身邊一個得力的人都沒有。皇上待我越發涼薄,皇后又對我抱有戒心。真不知道以后會怎樣。”
“母妃且放寬心,”三皇子見徐貴妃的態度緩和下來,連忙說道:“清者自清,父皇會明白的。”
徐貴妃的語氣里透露出幾分無奈和想要拉攏三皇子的意思,但三皇子并不上鉤。
他要在眾人面前裝好人,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暴露真面目。
孫茗茗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孫家也被抄了家,之前在宮里面的差事自然也都取消了。
雖然,這些都是陳福幫襯著孫家做到的,但當時內務府所有管事的都拿了孫家不少好處,說出來他們也要跟著吃掛落。所以到了這時候反倒彼此遮掩,沒人多說什么。
孫茗茗雖然沒能幫三皇子達到他想要的目的,但是孫家也幫著三皇子聚斂了不少錢財,這一點皇后徐貴妃她們統統都不知道。
從徐貴妃這里出來,三皇子行經鳳儀宮前的時候,遇見了請安出來的肖卿卿。
兩人平時見面的機會不多,此時見了便遠遠地站住,互相行了禮問安。
“太子說你這陣子讀書極為刻苦,學業上精進了不少,但也要多注意休息,別太勞累了。”肖卿卿完全出于長嫂的身份對三皇子表示適度的關心,從小她就覺得三皇子很可憐。
“多謝太子妃關心,其實是兄長過獎了。”肖卿卿的話在三皇子心里像一陣春風吹過,是他長久渴盼的溫柔與關懷。一直拼命掩藏在心中的愛慕頓時像荒草一般瘋長,撕扯得胸腔生疼。
不過肖卿卿只是又朝他笑了笑便轉身走了,三皇子在原地站著發呆,直到身后的小太監提醒他,他才驚覺自己已經在太陽底下站了許久,衣衫和皮膚都被曬得滾燙。
肖卿卿從鳳儀宮離開后,皇后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這些天她一直沒有睡好,太后的病還不見輕,這讓她很是憂心。
皇上將曾麗妃身邊使喚的人統統換了,只留下那個叫百順的太監和一個大宮女。
賞賜的補品珍寶玩器每日流水一樣送到潤祉宮去,說是把國庫搬了一半給曾麗妃雖有些夸張,但也不算胡說。
更有甚者,皇上不知聽說了誰的建議,說潤祉宮這個地方不吉利。
先前劉貴人住在這里就流產瘋癲,如今曾麗妃也小產,可見不宜居住。
皇上于是又重新給曾麗妃選了寢宮,就是先前明賢太后住的翠銘宮。
翠銘宮和鳳儀宮不相上下,甚至在許多地方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曾麗妃不過是個妃子,按照規矩她是不能住在這里的,可自古有云“君憐無是非”,皇上說她住得她便住得。
更何況太后如今病著,也沒有精力管這些事。
皇后雖然覺得心里不舒服,可是想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犯不上因為這個事再起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