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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死不了。”
君墨染薄唇輕啟,聲音細若蚊蠅。
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方寸之地,亦染紅了鳳無憂扶箭的雙手。
鳳無憂專注地盯著君墨染胸口的長箭,以水袖拭去不斷涌出的鮮血。
她的手,在患處四周輕輕按壓著,察覺到箭羽離心臟僅有半寸的距離,加上箭簇上的倒鉤已然深深扎入皮下,她雋秀的眉擰作一團。
“您老人家忍著點,箭簇倒鉤尤為棘手,只有割開傷處的皮肉,才能完全拔出箭羽。”
“無妨。”
君墨染氣息愈發微弱,話音一落,又陷入昏迷狀態,了無生氣。
鳳無憂見狀,微微發顫的手提起君墨染身側的斬龍劍。
寒光一凜,箭矢“喀嚓”一聲斷成兩截。
她早已見慣了生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局促不安過。
稍稍平復了異常激動的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扶著劍刃,就著君墨染胸口上的患處,精準地劃出一道寸長的缺口。
而后,她將斬龍劍放至一旁,徒手壓著他的胸腔,將深入兩寸有余的箭羽一點點逼出體外。
看著箭簇上的一小片紅肉,鳳無憂狹長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總有一天,等她足夠強大之時,定要百里河澤也嘗嘗萬箭穿心,箭簇剮肉的滋味。
錐心刺骨的疼痛,使得昏迷不醒的君墨染恢復了些意識。
他緩緩睜開眼眸,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向一臉戾色的鳳無憂。
她的臉生得極美,只是她臉頰上的紅痕在清冷月光下,尤為刺眼。
難不成,他的小東西被人欺負了?
思及此,君墨染氣急攻心,生生嘔出了一口血。
“攝政王,您可千萬不要死。”
鳳無憂聲色微顫,原想用水袖替他拭去唇角的血跡,可她的兩管水袖,早已被君墨染身上的血水浸濕。
更為糟糕的是,君墨染胸口的傷處還在一刻不停歇地滲著血。
斷線的血色玉珠沿著傷口滑落,滴落在貧瘠的土地上,一滴,兩滴,惹得鳳無憂心亂如麻。
君墨染握住她冰涼徹骨的手,沉聲道,“死不了。”
以往,鳳無憂總覺得君墨染的聲音,好似無間地獄傳來的催命魔音。
可現在,她卻覺得他的聲音能給予她無限的安全感,特別是在這荒無人煙的荒郊野嶺。
“你的臉...”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著鳳無憂微腫的臉頰,一想到鳳無憂被人打了臉心,他氣得火冒三丈,胸口郁氣難紓。
“不提也罷。被人打臉,怪丟人的。”
鳳無憂小聲囁嚅著,全神貫注地處理著君墨染身上的傷口,“箭羽上淬了火,雖灼傷了皮膚,但亦使得傷口發膿潰爛的幾率大大降低。”
君墨染置若罔聞,他雙目緊盯著鳳無憂臉上的紅痕,怒火中燒,“誰打的?”
“傅夜沉。不過,他也討不得好。爺迷暈他之后,放了數條獵狗咬他。”
“直接殺了便是。”
鳳無憂搖了搖頭,連聲道,“他好歹是朝廷命官。爺若是殺了他,怕是會惹上更大的麻煩。”
“笨蛋,就說本王殺的,不行?”
君墨染越想越氣,他的人,居然被傅夜沉打了!
“行。若有下次,爺就將他先殲后殺!”
鳳無憂重重地點了點頭,意識到君墨染驟冷的氣場,連連解釋道,“殲滅的殲。”
君墨染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巴掌大小的臉,聲色澀然,“是本王沒有保護好你。”
鳳無憂揮去了額上細密的汗珠,心跳驟然加快。
她心下思忖著,君墨染看起來霸凜狂拽,實則鬼精得很。
荒郊野外,黑燈瞎火,他身受重傷只能依靠她,故而連語氣都柔和了許多,使得她差一點兒就動了心。
不過,不論如何,君墨染替她擋了七箭,這份恩情,她沒齒難忘。
她晃了晃腦袋,盡量不去回想君墨染所言,專心致志地處理著傷口。
他統共中了七箭,除卻胸口處最為棘手的一箭,還有一處雖不致命但極有可能使得君家斷子絕孫的傷處。
待她處理完其他傷口,這才為難地看向他襠部的那一箭。
“攝政王,冒犯了。”
“你要做什么?”
君墨染虎軀一震,眼皮一跳,心中突然生出不祥的預感。
此刻的他,傷口已經被鳳無憂處理地七七八八,精氣神兒亦好上了些許。
鳳無憂指了指他襠部上的箭羽,面頰緋紅,“自然是替你療傷。”
“不需要。”
君墨染尷尬地撇過了頭,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么被動地躺在她面前,任她“宰割”。
“大家都是男人,這么害羞做什么?”
“鳳無憂,你住手!”君墨染情緒異常激動,他雖饞她的身子,但并不意味著他受得了被她這般肆無忌憚地盯著。
“您放心好了,絕不會弄傷您。”
鳳無憂擔心再拖下去,他的緊要部位會徹底報廢。
只得硬著頭皮,“唰”得一聲揭開那礙事的布料。
那一瞬,君墨染原本慘白如紙的臉頰紅得滴血。
他喉頭微動,聲色中透著無法言喻的尷尬,“你!你居然……”
“咳咳——無需自卑,大家都這么丑的。”
鳳無憂見君墨染瞬間噤了聲,語重心長地安撫著他,“沒事。大家都是男人,長得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