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龍霆察覺到鳳無憂的視線,心里直犯嘀咕。
他怎么覺得君墨染懷中這位蒙面女子的眼神透著一股幽怨?倒像是幽居冷宮的深宮棄婦。
他正欲開口詢問一二,九曲回腸的柔緩樂聲輕揚而起,徹底擾亂了他的思緒。
北堂龍霆只得就此作罷,他挨著即墨子宸身側,緩緩落座。
他那雙清明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戲臺上長袖漫舞的北堂璃音,激動地老淚縱橫,“吾家有女初長成,裊裊娉婷十七余。”
戲臺上,花瓣紛紛揚揚,翻飛于天地之間。
花香襲人,花色動人。
漫天花雨中,北堂璃音若空谷幽蘭般乍現,她舞姿輕盈,飄忽若仙,寬闊的廣袖半遮去她的絕美姿容,卻又襯得她愈發嫵媚動人。
四方看客如癡如醉地欣賞著北堂璃音曼妙的舞姿,專注到幾乎忘卻了呼吸。
正當此時,絲竹管樂之聲驟然轉急,北堂璃音忽然自戲臺上翩然飛起。
她玉手執劍,剛柔并濟,冷颯劍芒同護城河上粼粼波光相融,相得益彰。
一曲終了,她輕手輕腳地收起長劍,含羞帶怯地朝著戲臺正下方無心觀舞的君墨染福了福身。
“好!”
“真不愧是北璃第一美人!”
“我就說,最好的一定留在最后!今日得見璃音公主絕美舞姿,當三月不食肉味。”
戲臺下,掌聲四起,驚贊之聲不絕于耳。
北堂龍霆拍案而起,順勢帶動著一眾貼身侍衛,高聲為北堂璃音精彩絕倫的劍舞喝彩。
他得意至極,突然偏轉過頭,冷哼出聲,“攝政王,睜大眼睛看清楚!本王的閨女,不是西施,更勝西施,絕不會是你口中的效顰東施。”
北堂龍霆仍記恨著君墨染出手傷及北堂璃音一事,可昨夜北堂璃音表明了心跡,竟是鄭重其事地同他說道,她對君墨染一見鐘情。
無奈之下,北堂龍霆只能自己給自己擺副臺階自己下,
鳳無憂定定地盯著臺上面色潮紅的北堂璃音,心下詫異不已。
北堂璃音身中烈性媚藥,還能流暢地完成劍舞,看來她確實有兩把刷子。
只不過,單看她紅透的臉頰,便知她撐不了多久。
最多一刻鐘時間,她定會神智全失。
彼時,即墨子宸正緊張地核算著北堂璃音的最終評價。
不出意外,所有座上賓除了君墨染,均給予了最高的評價。
即墨子宸見狀,鳴響鑼鼓,高聲道,“經過整整一夜的激烈角逐,北璃公主北堂璃音榮獲全場最高評價,摘得群芳卉頭籌,實至名歸。”
頃刻間,喝彩聲歡呼聲不絕于耳。
北堂璃音強作鎮定,她面上掛著淺淡的笑容,袖中簪子卻狠狠地扎向了腿部,以此保持清醒。
雖說,她志不在群芳卉。
但她看重的,是群芳卉花魁得以自主擇選夫婿的權利。
她只有在北堂龍霆發現她并非他的親生骨肉之前,替自己擇選一位得以一手遮天權傾天下的夫婿,才能保得住她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不然,待北堂龍霆得知真相之后,她便會淪為一顆沒人要的棄子,零落成泥,被碾成塵。
即墨子宸略有耳聞北堂璃音和鳳無憂之間的過節,故而,他極不喜歡北堂璃音。
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做不了假,只得按照慣例,沉聲詢問著北堂璃音,“璃音公主既摘得頭籌,便擁有一次擇選夫婿的權利。屆時,東臨所有未婚男子,皆在你的擇選范圍之中。”
北堂璃音渾身燥熱不堪,稍顯急迫地答道,“本宮已覓得佳婿,那人便是……”
“慢著!”
鳳無憂見北堂璃音那雙含情杏眸一直緊盯著君墨染,醋意大發。
看來,北堂璃音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被她恐嚇一頓之后,還不長記性,竟敢當著她的面,理直氣壯地搶男人。
即墨子宸見狀,特特詢問著鳳無憂,“這位姑娘,還有何事?”
鳳無憂倏地站起身,利索地解下了披在她身上的玄色錦袍,大搖大擺地登上了戲臺。
君墨染面色黢黑,他緊盯著鳳無憂的前襟,恨不得將她的領口給縫得嚴嚴實實。
雖然,像她這般著裝的女人大有人在。
可君墨染就是看不慣鳳無憂穿成這樣招搖過市!
她難道不知道,她這般模樣縱使蒙著面紗,也會勾去絕大多數男人的三魂七魄?
事實上,鳳無憂還真不知道。
鳳無憂察覺到君墨染森然的眸光,竟是硬氣了一回,說什么也不肯披上君墨染黑魆魆的玄色錦袍。
她特特跑回君墨染跟前,理直氣壯道,“我跟你談衣著自由,你肯定覺得是在放屁。所以,我也不要求你能接受我這一身顯胸收腰的裙襦。”
“是不是皮癢了?”
“我蒙著面紗的!別人又認不出是我,有何關系?”鳳無憂言之鑿鑿,據理力爭。
君墨染腦海中,卻現出鳳無憂蒙著頭,身上寸縷難尋的模樣。
他一時暗惱至極,卻又不敢逼急了她。
思量再三,他只得選擇妥協,“只許一次!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體其他部位,本王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