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諾問的也正是溫小筠想要問的。
她將目光轉回到白鶩身上,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
白鶩目光微微一怔,隨即低頭輕笑出聲,面向溫小筠目光溫柔,“鶩想也問卿卿一個問題,在卿的眼中,鶩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溫小筠被這突來的點名嚇了一跳,不過她明白,白鶩這個問題,必然有他的用意。
她抿了抿嘴唇,思量著說道:“首先,白兄是個大美人。”
鄞諾只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跌摔在地上。
他一把按住溫小筠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溫小筠,你要記得咱兩是一起的,你這明目張膽的丟人,我的形象也會跟著受連累好嗎?”
如果可能,鄞諾現在就想挖個坑埋點土,把溫小筠就地種成一株大菊花
白鶩微笑著拿起鄞諾放在溫小筠肩上的手,“鄞捕頭,你可能還不了解本王與溫刑房之間的關系。我們之間不是外人,是患難中相扶的知己好友。本王知道,溫刑房這番話,必是認真的。”
說著他又望向溫小筠,眸光繾綣,極盡溫柔,“溫卿,無事,繼續說吧。你的話,我都愛聽。”
鄞諾側身扭頭,抽回來的手緊緊捂住嘴巴。
再不捂緊了,他就要惡心的吐血了。
溫小筠白了鄞諾一眼,轉而對白鶩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小筠眼中的白鶩兄,自然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白鶩兄又有著世上罕見的一流功夫。能煉出這番成就,背后一定下了狠功夫。
因此小筠猜測,白鶩兄并不想只叫人注意到自己的外貌。白鶩兄是想向世人證明,自己絕不是空有外表,也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在江狄的事情上,也不難看出白鶩兄即想著要周全王兄的尊嚴,又不忍冤案就此埋沒。
江狄是王爺勢力的競爭對手,如果白鶩兄一心想要整治他,完全可以在發現江家荒宅的尸體后,就叫人把消息流言散播出去。
憑著白鶩兄郡王的權勢,完全可以半點面不露,半點嫌疑都不擔的就把案子捅到官府去。畢竟流言蜚語什么的,只消找個大嘴巴在酒樓茶館吹吹牛就可以弄得滿城皆知。
可是白鶩兄沒有那么做,因為那樣王府的尊嚴和利益都保全了,枯井里枉死之人的冤屈,就不一定能夠昭雪。
包括這次白鶩兄在半路攔下小筠和鄞捕快,也是想著把案情的另一面及時告訴我們,助我們盡早破案。
所以,白鶩兄,你是個好人。”
白鶩唇角彎出一抹意味深長笑容,“其實白鶩只不過是個將死之人。”
聽到這里,鄞諾與溫小筠的臉色都是一變。
白鶩笑得風輕云淡,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打娘胎出來,鶩就患上了一種怪病,幾度重癥若死。母妃生前曾為鶩遍請名醫,卻都束手無策,更給鶩下了個活不過十年的斷語,如今算來,距離壽盡,也只剩三年時間。”
上次與白鶩同行,溫小筠還沒有真切的感受到“只有三年可活”這句話的沉重,如今再次聽到,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覺痛心惋惜。
“這世上哪有什么絕對的事?”她忍不住的出聲安慰,“白鶩兄,你現在身體這么好,功夫這么高,說不準就扛過那些病痛了。”
鄞諾眉梢微動,沒有說話。
兗州府神秘的四郡王活不過三年的事,他早有耳聞。
白鶩笑容依舊云淡風輕,“筠卿,鶩的身體,鶩是知道的。鶩對你說這些,并不是鶩怕死,而是鶩怕死的悄無聲息,輕于鴻毛。即便病痛再難捱,鶩都不曾懈怠學問武功。為的就是能在這天地間,留下一點鶩曾經來過的痕跡。
自古君子就有三不朽,立功、立言、立德。
鶩尚年輕,不敢奢望與圣人比肩,在這浩浩世間,蒼茫人海立下什么高尚的德行。只能在立功與立言上尋求一點出路。”
“可是我朝祖制,親王、郡王不僅終生不能出封地,對于各地官府的軍政財權更不能染指半分,”鄞諾目光放得很遠,幽幽說道,“所以立功這一條路,郡王殿下該是行不得的。”
“是吶,這一條祖制說的好聽是供養皇室宗親后裔,”白鶩笑容益發苦澀,“實際上不過是想把一眾宗親豢養成沒用的廢物。只是白鶩空有報國志,最終卻受了皇室血脈的限制。
既然不能立功,那剩下的唯一一條路,便是立言。”
溫小筠忍不住的問,“白鶩兄莫不是想要著書立說?”
白鶩微微一笑,“正是,詩詞歌賦,史冊修訂甚至是奇門遁甲,刑獄推斷,鶩都有所涉獵。只是越研究,越覺得差了些什么。直到因為江狄的事,暗中跟隨了筠卿幾日。鶩才恍然大悟,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不是鶩最終的歸宿。
只有一洗人間怨,清寧公道開,才應該是鶩的追求,鶩為這世間能做的一點益事。”
這一次輪到鄞諾驚訝的瞪起眼睛了,“難道郡王殿下是想進司獄司,與溫小筠一起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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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菌說:本來計劃下午發文,結果身體不舒服,推延到了現在,實在對不住等更的友友們(>_<)
不過話說,是不是追到現在,已經沒有人在追神捕大人新章節了?
嚶嚶嚶,菌菌淚奔跑走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