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自己父親這般說辭,鄞諾立時沉下了臉,捏著茶杯的手指寸寸收緊。
他忽的咬牙一下,“推官大人素來謹慎持重,從來不干沒有把握的事。既然推官大人給得出這一日的期限,想來是對此事很有信心。既然有信心,有把握,我們幾個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字,‘干’就行了。”
鄞乾化望著鄞諾,臉上冷峻顏色稍融,“知道根據對方的性子去推斷問題,幾日不見,你小子倒是長進不少。”
難得從自己父親口中得到一點夸贊,鄞諾不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等鄞諾多想,鄞乾化又轉而望向溫小筠,慈祥的笑了笑,“想來這一定是筠兒的功勞了。只在短短數日,就能把鄞諾那樣的榆木疙瘩調教開竅,筠兒手段果然不凡。”
溫小筠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哪里哪里,叔父過獎。”
鄞諾臉色頓時黑沉一片。
鄞乾化又凝肅的神色,環視著溫小筠三人,語重心長的說道,“現在已經放衙,我也就不以官身與你們說話了。剛才的話雖然說的刻薄,卻也是給你們提個醒兒。破案不比尋常事,須得不驕不躁,不輕易受外界干擾挑撥。耐下心來,明凈心眼,不放過一處可疑。”
溫小筠不覺與白鶩對視一眼,目光交匯間,兩人都看到彼此的決心。
溫小筠輕輕頷首,與白鶩一起站起身來,朝著雙手抱拳鄭重揖禮,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推官大人大人放心,屬下定然會破除萬難,全力查明案件真相。”
鄞諾雖然覺得溫小筠與白鶩默契的樣子特別扎眼,但是此情此景,也只能跟著站起身,朝著自己父親肅然說道:“父親放心,鄞諾一定會與表弟與白刑房精誠協作,誓在一日之內破除此案!”
鄞乾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好,好。年輕人,就該有如此氣象。”他也站起身,笑望著三人語氣慈祥,“去吧,今日早早歇息,明日精神百倍的再去破案!”
三人不約而同的頷首齊聲回道:“屬下遵命!”
辭別鄞乾化后,溫小筠三個人連并著貓耳朵一起牽著馬走出了府衙大門。
鄞諾與白鶩各自牽著一匹,而溫小筠那匹暫時由貓耳朵幫忙牽著。
“溫刑房,”貓耳朵看著溫小筠包扎著的手,擔心的說,“您手上的燒傷正是要命的時候,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騎馬的好吧?”
白鶩與鄞諾在前面都已經上了馬。聽到貓耳朵的聲音,不覺驅馬回身,來到溫小筠面前,朝著她伸出手,微笑著說道,“鶩心中也一直掛著這件事,正不知該怎么開口。筠卿現在的確是不宜騎馬,不知與鶩同乘一騎,筠卿可介意?”
鄞諾一回頭就看到白鶩邀請溫小筠的畫面,眉頭立時狠狠一擰,迅速調轉馬頭來到溫小筠近前,俯下身,長臂倏然一撈,就把溫小筠抄進自己懷中。
“哎呀”溫小筠根本不防備鄞諾會突然截胡,眼前天地瞬時顛倒,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多謝白兄好意,”鄞諾扶著溫小筠穩住身子,挑眉瞥望著白鶩,唇角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輕笑,“只是咱們并不順路,如今時間緊迫,怕是白兄繞道送了我家小筠,回頭便連休息的時間都沒了。咱們不如就此別過,各回各家,各自養足精神。等到明日再踏實查案。”
對于鄞諾招呼都不打一下的擅作主張,溫小筠表示十分氣憤。
她沒好氣的掙了掙身子,卻聽鄞諾忽然湊在她耳畔笑聲說了句,“你忘了第一天才的名號了?”
溫小筠目光霎時一霎。
她立刻明白了鄞諾的意思。
鄞諾是在提醒她白鶩很可能知道她朝廷通緝犯,溫竹筠的身份。
一想到這里,溫小筠雙臂的掙扎也不由得熄火了。
雖然她不是真正的溫竹筠,卻是完全接手了他的命運走向。
任何威脅到溫竹筠身份的人,都該是她的敵人。
敵人?
溫小筠不覺被出現在腦海中的這兩個字嚇了一跳。
她抬眸望了白鶩一眼,雖然在原來世界的設定中,白鶩與溫竹筠的設定的確是亦敵亦情侶的關系。
但是看著眼前溫文如玉,和風霽月一般的出塵男子,她真的不能把敵人兩個字放在他的身上。
望著溫小筠就這樣突然的被鄞諾攬進懷中,白鶩眉心不覺一皺,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他微笑著收回手,抬眼看向鄞諾,鳳眸微瞇,閃著冰寒的光芒,“鄞兄說的是,今夜如果鶩再如常回府,定然會誤事。所以鶩想冒昧的向二位借二位暫住一晚,不是二位可介意?”
溫小筠回頭望著白鶩,痛快應道:“沒問題呀,白兄這也是為了更好的查案,我們兩個歡喜還來不——”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身后鄞諾環住她的雙臂就用力夾了一下。
溫小筠眉梢一顫,頓時明白了鄞諾的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