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白鶩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眼罩面具,帶正系好后放平身子,徹底躺下。
守護在門口兩側的年輕男仆聽到來人自來熟似的聲音,立時沉下臉來,唰地一下從腰間拔出長劍,將門口攔住,厲聲詢問來者,“什么人?”
聽到這里,溫小筠又抬眼望了一眼鄞諾。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雖然白鶩早就知道仇公子要來,表面上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任他禍禍。
門外陌生男子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帶著一種火沖沖的怒氣罵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本人就是老魯王的貴客!”
站崗門衛卻絲毫不懼,“即來見我們四殿下,為何不依禮形式?”
門外年輕人堪堪后退了兩步,“四殿下請息怒。”
白鶩卻是微微欠起神來,望著窗子方向輕咳了一聲才說道,“是仇公子?侍衛不必攔了,請仇公子進來罷。”
仇公子惡狠狠的瞪了兩旁門衛一眼,這才又換了笑臉,抬步走進屋。
得到了白鶩的指令,兩旁護衛再沒有理由阻攔,只能收起長劍,轉身引領著仇公子走進屋子。
可是一打開臥室的門簾子,九公子的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床邊,拉過椅子坐在白鶩近前,“哎呀四殿下,您這是哪里不舒服?”
白鶩勉強坐直了些,他掩著唇,淡然一笑,“都是些舊傷老病,不值一提。不知仇公子駕臨寒舍,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仇公子呵呵一笑,得意的打開手中折扇,“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昨個兒仇某人可是受了老王爺和四殿下一番好款待。仇某人就想著,怎么都得回敬二位個大禮不是?于是仇某人就小備了一些新鮮玩意,想著今晚獻給老王爺和郡王殿下。”
說到這里,他還特別加了個補充,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玉牌,呈在白鶩面前,“仇某人先去的王府,老王爺很高興,還給了仇某人一件玉佩,說是只要交給四殿下看看,四殿下就一定會出席。”
白鶩的臉色登時一變,臉上異樣表情卻又轉瞬即逝,又恢復了之前的慵懶隨意。
“仇公子放心,今夜逸瀾一定會去赴約。”
雖然早就知道竺逸瀾一定會去,但是實際收到確定的答復,仇公子還是很開心。
都說一開心就忘形,發展到這一步,仇公子也的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呦,郡王殿下的手好白啊,會不會是太涼了?”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摸白鶩的手。
門簾縫后的溫小筠馬上沖出去,但到底忍住了。
“呃···”
一個粗憨的男聲忽然在仇公子與白鶩之間響起,極其違和的打破了仇公子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曖昧氣氛。
仇公子忽然就覺得手里的白鶩他不香了。
不僅不香甚至手感還很粗糙,不用看,仇公子都能摸出那只手略黑的膚色。
仇公子先是頓了一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茫然低下頭,終于看到被自己捏住的那支手的廬山真容。
比起這只手,一旁白鶩自然垂在床邊的手,才是真正皮膚白皙嫩滑,線條柔軟,修長優美。
仇公子額頭立時驚出一串大大的嘆號。
白鶩的手竟然在旁邊,那他攥住的又是誰的手?!!!
這一驚可不要緊,直接把仇公子嚇得彈簧般的原地飛出老遠。
“哎呀”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在白鶩床邊的灰衣男仆,“驚著了貴客這可如何是好?
只見那人站在白鶩床邊身材佝僂,嘴歪眼斜,丑陋得堪比巡海夜叉。
他一只手端著一個盛著清水的銅盆,另一只手茫然舉在半空中,還保持著被仇公子扔出前驚慌的姿勢。
“什,什么鬼?”仇公子氣得恨不得直接上前一腳踹穿那個怪物。
而那個“怪物”的膽子也沒有比仇公子大多少,銅盆中清水直接被嚇得潑出了小一半。
床上白鶩也被這一幕嚇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瞥到那陌生人系歪扣子的領口。
里面露著的半截領口分明官制官服,一看就是里面的人匆忙披上衣服出來救場的。
于是白鶩忍住想笑的沖動,連忙掩唇重重的咳嗽起來,“這是府中醫師···方才幫小王去換藥···不知仇公子在此···驚擾了貴客···實在···實在是抱歉···”
看著白鶩咳嗽的越來越嚴重的樣子,仇公子頓時有些懵逼,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從后面又沖出來一個黑臉的小廝,端著繃帶盤子朝著白鶩急吼吼的跑來,一邊跑一邊還驚慌的叫著,“快來人吖,快給殿下燒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