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說話的功夫兒,從門外又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
溫小筠和鄞諾不覺抬頭前看,卻見跑進來的正是腰間挎著佩刀的大胡子。
鄞諾眸色微變,“大胡子,衙門可是又有什么新變故?”
貓耳朵聽到動靜也回過頭去看著急匆匆而來的大胡子。
溫小筠不自覺的后撤了半步,看著大胡子慘白的臉色,她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胡子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看著鄞諾喘著粗氣的說道:“鄞頭兒,仇巡撫已經離開州府衙門了。”
鄞諾目光陡然一凜,“田七郎夫婦呢?”
大胡子遲疑的看了下旁邊的溫小筠,猶豫著囁嚅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口,“田七郎夫婦明面上因為罪行敗露,畏罪自殺了。”
溫小筠只覺得大腦嗡地響了一下,雙腿頓時打了個哆嗦。
她死死抓住鄞諾的胳膊,瞪紅了眼睛盯著大胡子,聲音不可抑制的顫了起來,“你···你說···什么?”
大胡子想起前一夜溫小筠還與田七郎夫婦親切交談的樣子,不覺也跟著有些不忍心,“田七郎夫婦被押進囚牢不久就雙雙自裁了···”
鄞諾望著大胡子面色陰沉似水,目光更是冰冷的不行,“是自裁,還是被自裁?”
大胡子嘴角微微抽動,頓了一下才繼續講道,“被自裁,用的是抽腸——”
鄞諾立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震驚至極的低聲重復的說了一遍,“抽腸?”
溫小筠雖然不懂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只聽字面意思與鄞諾的表情,也能猜出八九成。
她只覺得胸腔里似乎墜了一塊巨大的鉛石,惡心又暈眩。
她昨夜才和白鶩說,要給那愿意來兗州作證指認溫香教的夫妻二人爭取來些獎錢;她昨夜才親口對那苦命的夫妻二人說,要好好謝謝他們。
此事一了,就送他們夫妻遠遠的離開兗州,遠遠的離開魯地。
溫小筠分明還記得骰娘子雙眼里閃動著的美好期待。
怎么前面才和他們夫妻二人說完話,這才睡醒一覺,人就都不在了呢?
溫小筠身子猛地一顫,隨即痛苦的彎下了腰,雙眼無力的睜大,揪住自己脖領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鄞諾見狀立刻上前擁住溫小筠,雙臂瞬時一甩,就要將她打橫抱起。
溫小筠卻死死掐住鄞諾的胳膊,用身體里僅余的一點力氣徒勞的抗爭著,仍然不放棄出門的想法。
看著溫小筠這般痛苦的模樣,鄞諾的心都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又怕強扳著她會叫她受傷,他也只好松了些力道,半擁抱半攙扶的與她站在了原地。
他抬起一只手,輕輕的拍撫著她單薄柔弱的脊背,一下一下的輕聲安慰,“小筠,咱們先回床上歇歇好嗎?再吃一貼藥,先把體內余毒逼出來。”
即便有鄞諾的攙扶,溫小筠的身體仍然是越發的佝僂,她死死的揪著自己的脖領,額頭青筋根根虬結而起,力氣大的仿佛恨不能把自己勒死。
“小筠,還有我在···”鄞諾想要盡量幫溫小筠寬寬心,卻不想再開口,自己的聲音都跟著哽咽了起來。
聽到這句的溫小筠只覺眼前忽的閃過大片灰白的雪花,喉嚨隨即泛起一種腥甜溫熱,便嘔出了大口的鮮血。之后她又覺的眼前忽的漆黑一片,便徹底失去了意識,暈倒在了鄞諾懷里。
“溫刑房!”
貓耳朵與大胡子也被這情景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上前就要去幫忙。
看著沖到地上大片的深色鮮血,鄞諾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再顧不得其他,打橫抱起溫小筠,大步走回床前,小心的將她放平在床榻上,頭也不回的對貓耳朵和大胡子命令道,“貓耳朵,快去拿些熱水來。大胡子快去請老先生幫溫小筠施針!”
大胡子和貓耳朵忙不迭的應了一聲,便一起沖出了屋子,依循著鄞諾的吩咐,各自行動去了。
將溫小筠側著身子放躺在床上之后,鄞諾伸手就去解她脖領處的扣子。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接觸一切束縛,放松的呼吸。
好不容易解開前面幾個扣子,鄞諾就看到她身上緊裹的大片繃帶。
鄞諾眉頭狠狠一皺。
他根本猜不到溫小筠為什么要在衣服里面裹上這么厚的繃帶。難道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受傷了?
眼看她的臉色憋得的越來越青,越來越紫,鄞諾二話不說,就開始去扯溫小筠衣服里面厚厚的繃帶。
就在即將要扯開的前一刻,一個嚴厲的男聲忽然從門外傳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