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楊之拓一行人在老鴇的帶領下走進明間上首位置。
老鴇忙張羅著樓里的女孩們擺放餐位。
溫小筠眸色微動,跟在鄞諾后面不動聲色的檢查周圍環境。
所謂明間就是一層建筑里最中央,空間最大的房室。前后貫通著還有兩個房間,一間是小一些的待客房,里面除了貴妃軟塌,黃花梨茶幾、玫瑰椅套件外,當中還擺放著古箏桌架,墻上掛著琵琶、弦琴、二胡等一應樂器。
另外一間實木雕花的紅木門緊緊閉合著,看架勢應該是臥房。
無論都是極具女性審美色彩的裝飾家居。帷幔是淡粉色的輕紗絲緞,幾處角落擺放著幾株牡丹,都是最名貴的品種,姚黃魏紫大朵大朵的綻放,交相輝映。
溫小筠眉梢不自覺的動了動。
小時候練習白描,她畫過最多的就是各色牡丹圖。
對于各個品種的牡丹都十分熟悉,自然知道牡丹中最王道的兩個品種就是姚黃魏紫。
只這幾盆牡丹,就能在最好的地界兒買下一座宅子。
再聯想之前老鴇的話,便知這處宅子根本就是楊之拓買來養女妓的。
如果不是親眼得見,溫小筠絕想象不到,縣衙之中一個小小的教諭會有這般闊綽的手筆。
就在溫小筠思量的功夫,老鴇就叫來了幾個小姑娘,在明間里擺上了四張方桌。兩張并列主位,兩張側在兩邊相對。
楊之拓脫下大氅,旁邊小姑娘立刻殷勤接過,掛在墻角衣架上。
楊之拓朝著后面的鄞諾、溫小筠擺手一笑,“二位不要見外,請坐。”說完他就坐在了左邊的主桌位上。
鄞諾拱手回了禮,在小姑娘的引領下,坐在了楊之拓左手下的桌位上。
工房吏楊永與楊之拓并排,坐在他右手邊的桌位上。
剩下的戶房黃清石與吏房李羅華則與溫小筠鄞諾一樣,合拼一桌,坐在她們正對面。
溫小筠雖然知道些古代官制的常識,對這種詳細的規矩講究就幾乎一竅不通了。
前世時,她還總是為自己的資深宅女作息自豪呢。
從不把時間浪費在外面交際上,除了想分鏡,配色作畫,就是研究一些劇情上需要的相關知識。
不敢說萬事通吧,什么古今中外、歷史、民俗、化學、物理,時尚、美食、文學、藝術等等資訊都有所涉獵。
只是如今真的親臨古代社會生活,才覺出自己宅家十數年,埋頭習得的不過都是些膚淺皮毛。
萬幸的是,她身邊還有鄞諾。總之,鄞諾干啥她干啥就對了。
不過溫小筠還是有一件事沒有想明白,那就是楊之拓與楊永那兩張桌子并不是古代分餐制那種的單人位,側邊都還各留有一空位。
而自己這桌和對面李吏房與黃戶房那桌則各自空出兩個位置。
溫小筠側眸瞥了下自己與鄞諾手邊的空位,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像是專為印證溫小筠的猜測,就在這個當口,旁邊珠簾忽然嘩啦啦的響成了一片。
溫小筠抬頭望去,只見從另一邊的琴房內便走出六個身著豆綠色薄裙的妙齡少女。每個人手上都捧著一扇茶盤,茶盤上俱是一個茶壺一只茶碗。
走到眾人近前時,六名少女分流而行,依次坐在了眾人旁邊的空位坐下,一女服侍一位的斟茶勸引。
溫小筠不覺縮了下脖子,無意識的朝鄞諾那邊挪了挪。
分到她的那位少女身材最為豐滿,薄如蟬翼般的敞領衣衫勾勒出圓潤的輪廓,再加上她描畫得勾人的眉眼,瑩潤的誘人紅唇,因端著白瓷茶杯而露出來的半截皓腕,直教人看得兩耳通紅。
溫小筠偷偷瞥了旁邊的鄞諾一眼,他的表現就淡定很多了。
從侍女手中接過茶杯,朝著主位的楊之拓舉杯致敬了一下,小啜一口,隨手便放在了桌上,半點不自在都沒有。
溫小筠抿抿嘴,有樣學樣的也做了一遍。
伺候了眾人喝過茶,老鴇又帶著人給每個桌位上了些瓜果時令生鮮。
等瓜子上了,楊之拓從腰間銀袋里隨手摸出兩塊銀子撇在了茶盤之上,身旁女孩嬌嗔著笑著收了銀子。
接下來才是一盤盤的酒菜被端上桌。
每一桌都有皮色紅亮的噴香燒鵝,四盤冒著熱氣的羹菜。茶具也被換成酒具。
在開動之前,工房吏楊永率先站起身舉杯環視眾人,微笑著說了接風洗塵的開場白。
眾人才開始舉箸吃飯。
年輕女妓們滿泛金杯,鶯聲軟語的倚在眾人身旁勸酒。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都是女性,面對這些妖嬈尤物時,溫小筠的臉頰還是忍不住的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