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那聲槍響嚇住,循著聲音的來源齊齊望去,卻見皇甫漣漪呆呆站在原地,手里染血的大刀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眼前情景實在太過詭異,太過血腥,叫剛才還叫嚷著要呼叫的官兵們全都愣在了原地。
高舉著的皇甫漣漪很想再往前奔一步,雙腿卻像灌鉛了一般重;
手中的刀很想再往前劈砍半分,手臂卻像被凍住了一般僵。
事實上,此時的她,整個身子都像被定住了一般,不得動彈分毫。
每呼吸一下,肺部就裂開了一樣劇痛難忍。
她的呼吸越來越粗,額上汗珠大顆大顆滾落。
她艱難的低下頭,觸目所及盡是一片濃重的殷紅。
對方火銃將她的胸口破開了一個可怕的血窟窿。
決堤的洪水一般在她衣襟上迅速蔓延開來。
“漣妹!”
隨著一聲呼喊,沒有任何武功的鄞乾化瞬間沖出人群。
皇甫漣漪僵住的身體幾乎在同時傾斜開來。
鄞乾化雙目通紅,不過刀槍阻擋,在妻子倒地之前將她一把托住。
驚魂未定的魯王轉過身,發現原來是自己唯一的女護衛在緊要關頭沖出去,給了皇甫漣漪致命一擊。
這才在眾人的攙扶下直起身,扶了扶歪在一邊的玉冠,強撐著一口氣,有些狼狽的對鄞乾化笑道:“狗男女!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皇甫漣漪艱難的轉動眼球,看著自己的丈夫,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終是一句話,一個詞都沒能說出。
鄞乾化顫抖著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很啞很低,“漣妹可疼?有哥哥在,有哥哥在……”
他的眼眶早已酸澀,卻如何都不能叫眼淚滾將出來。
他還有事沒有做,他絕不能崩潰。
皇甫漣漪也想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來安慰她的乾化哥哥。
只是笑容還未彎出,大口的鮮血便從唇齒間涌溢出來。最后一刻,她只能盡力把手中大刀遞進丈夫手里。
最后的笑容,她終是完不成了。
她的頭顱重重垂落,血紅的眼睛死不瞑目。
乾化哥哥,漣漪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了……
鄞乾化脊背狠狠一縮,咬死了嘴唇淌下鮮血。
他顫抖這將妻子的尸身平放在地上。搖晃著的站起身,拿起刀,猛抬頭,惡鬼一般死死盯著著魯王,雙目烈烈噴火,“因一己私欲造反,是為不忠;
假傳懿旨,誣陷太后是為不孝;
裹挾百姓,殘害生靈,是為不仁;
勾結邪教,屢施詐術,買通官員,是為不義!
竺逸派!你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顧人倫道義的豬狗!你這等豎子,害得這么多為朝廷立過功將士犯下誅九族之罪,便是死了下十八層地獄,都抵不過你的罪孽!”
魯王殘忍的笑了,“誰將此獠的手臂砍下,賞銀百兩!”
聽到這話,圍在周圍的士兵卻都不自覺后退了半步。
不僅因為他們與鄞乾化舊日的交情,更因為他今日的身份。
殺了一府知府,萬一魯王真的敗了,自己就把家人們全都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