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日本,無論是在繁華熱鬧都市核心,還是在浪漫寧靜的風景區。
人們都能夠發現一個龐大的連鎖飯店系統存在著——王子飯店(Prince
自從1947年從堤康次郎的手中誕生第一家飯店開始。
王子飯店就不斷擴張壯大,最終在堤一明的手里發揚光大,成為了日本最大規模的酒店休閑企業。
為此,堤一明接手西浦集團后,不惜主動放棄鐵路和化工業務,轉而把全部資源都傾注在了地產和飯店業務的整合上。
至于說到王子飯店之所以會那么成功,能獨領風騷,力壓同業的原因。
其實秘訣主要在于兩點。
一是先天底子好,王子飯店的位置非常優越。
從堤康次郎的時代起,西浦集團就專注于從沒落貴族手中收購地產。
要知道,在日本,過去極為優質土地歷來都是被貴族集團掌控著。
二戰后,天皇淪為傀儡,舊貴族們的特權也被廢止。
于是為了避免承擔高額的財產稅,貴族們不得不脫離皇族,并將自己名下的別院進行出售。
毫無疑問,這些宅邸別院絕佳的地理位置和環境,為王子飯店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而王子飯店也正是由此而得名的,的確是實至名歸。
二是后天的投入大,項目規劃完善。
西浦集團為迎合富人需求,總會竭力在酒店周圍修建各種娛樂場所,以求形成綜合聯動效應。
比如高爾夫球場、滑雪場、溜冰場、網球館和游泳館。
這是堤一明提出的策略,他力求以度假村的模式來運營飯店。
既能滿足客人休閑娛樂的需求,提升了飯店的吸引力,也把所有能賺的錢都賺到了自己的腰包。
就比如說西浦集團開辦的第一家飯店——東京王子大飯店,就是地理優勢和各類娛樂完善匯聚一身的典型范例。
這所三十三層樓高的飯店建筑,不但擁有天然溫泉、豐富多元化的餐廳、健身房、游泳池。
而且這里還被古老的芝公園綠意所環繞,擁有都市核心非常難得的寧靜與遼闊天空。
尤其公園里,那仿照艾弗爾鐵塔建立的電波塔,更是東京的地標建筑,是著名的旅游打卡地。
那么可想而知,在東京王子大飯店的三十三層全景餐廳里。
客人一邊品嘗美食一邊欣賞樓外的景色,是何等舒暢的享受?
這就是這家王子飯店旗艦店無以倫比的獨有特色。
事實上,整個共和國代表團,連官員帶模特以及隨行人員在內的三十四人。
在演出結束后,就非常有幸受西浦百貨的盛邀,在這里參加了一場專門為他們舉辦的答謝晚宴。
現場,所有的共和國模特全部身著晚禮服,都是西浦百貨贈送的。
這樣的一頓飯,能在享受美食美酒的同時,還順帶觀賞了眾多美女模特的風采,以及夜晚中無比璀璨的東京塔,滋味著實讓人難忘。
不過必須揭示的是,這次隆重宴請的背后,其實是大有文章的。
表面上是西浦百貨舉辦商務宴請,慶祝己方和共和國紡織部的合作圓滿。
但實際上,花錢的卻另有其人,那就是與這此商務合作毫無關系,卻悶頭吃了大虧的西浦集團。
必須承認,這一次堤氏家族的內部紛爭,以堤一清大獲全勝而告終。
靠手里捏住的小辮子,他不但如愿以償,以七億元的代價,得到了西浦百貨池袋本店的股份。
而且還讓堤一明父子大失顏面。
既要被迫推出兩個下屬站出來為堤康光頂罪,去跟代表團當面道歉。
并且還得當一回冤大頭,破財免災替西浦百貨請一次客。
等于是說,堤一清占盡了便宜。
最終以一種相當體面的方式,履行了自己對共和國代表團的承諾。
為此,他很難掩飾住志得意滿,在這場宴會上,談笑風生,好不得意。
但偏偏讓他也非常出乎意料的是,理所應當臉疼心疼肉疼的西浦集團,卻似乎對此毫不在乎。
居然還主動用熱臉來貼冷屁股,展現出財大氣粗和大度的氣魄。
不但宴會里提供的美酒佳肴規格相當之高,服務一絲不茍。
宴會中途,堤康光居然還在王子飯店總經理的陪同下露面了。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滿面笑容親自來給堤一清敬酒問候,就好像從未對這個伯父算計了他,有一點不滿似的。
完全是一個重親情,懂禮數的優秀青年。
并且還借機向共和國代表團示好,聽說代表團即將回國,當面立刻提出要為共和國代表團提供兩天的免費食宿。
盛情邀請整個代表團成員在回國前下榻王子飯店,來體驗一下這里的周到服務。
還要安排人,陪同代表團去周邊的芝公園進行游玩。
對此,帶領代表團的兩位處長當然心花怒放,卻之不恭了。
不為別的,關鍵是拉外商投資國內,可是當今共和國所有涉外單位的首要任務。
面對這么熱情以堤一清晚輩自居的堤康光,再看著堤氏家族這么豪華的王子大飯店。
對堤氏家族的具體情況并不知情的他們,要是不萌生出再為共和國對日經貿添磚加瓦的念頭來,那才不正常呢。
于是席間兩位處長和堤康光相談甚歡,一廂情愿地介紹著國內投資情況。
完全沒有察覺到堤一清漸漸變得沉默,眼睛里流露出陰沉的神色。
女模特們當然也是歡喜之情溢于言表,無不覺得能見到堤康光,真是太走運了。
不得不說,這樣水準的飯店在國內根本就沒有。
這天的晚宴是這樣的突如其來,美酒佳肴和鮮花器皿,就像一顆顆重磅炸彈,給她們的心靈極大震撼。
就像是有人推了她們一把,讓她們一下子看到了光彩奪目的全新世界。
因而她們一步入三十三層的全景餐廳,就情不自禁的迷戀其中,不愿離去了。
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在這樣的世界里多待上兩晚,還能去周邊的公園玩。
甚至會有人專門陪伴她們,為她們導游。誰還能不樂意呢?
無不滿心期待起來。
以至于幾乎所有女模特對堤康光的印象大好。
宴會還沒散去,模特們就已經滔滔不絕的私下里議論開了。
“看見了嗎?人家那才叫真正的財大氣粗,整個飯店都是人家的。大方,英俊,也有風度,真是個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
“就是,要比起來,咱們國內電視上演得那些,都成了土地主了。你看《牧馬人》里演得,什么歸國華僑啊,哪兒能跟人家比?”
“那可不,電影電視都是假的,人家這可是真的。你們知道這樣豪華的大飯店,人家有多少嗎?說出來怕嚇壞你們。這家酒店的小冊子上有照片,我數了一數,足足有十幾家呢。”
“啊?這么多啊!我的天哪!這都不是百萬富翁了呀!不行,我也得拿一本小冊子看看。”
“還什么百萬富翁?我看就是舊社會,咱們所有資本家都加起來,也就勉強能跟人家相比吧。你們看看這地毯,這餐廳的裝修,對了,人家每間房間可都是有彩電,冰箱,空調的。這些電器就多少錢哪!”
“哎喲,可千萬別再說了,真是要嚇死人了。哎,過去咱們還老說要解放別人,不出國不知道,一出來嚇一跳。現在一看,原來咱們自己,才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哪。哎,對了,你們說,這樣的人,富可敵國啊,真的能看上曲笑嗎?”
“我看不會,那事兒不都已經解釋清楚了,是誤會了嘛。是那個堤家少爺的下屬,喝多了酒看服裝表演打賭,搞出來的誤會。人家都道歉了呀,這還能有假嘛。再說,日本女孩子漂亮得還少嘛,大街上隨處可見。我看人人都巴不得嫁給這位富家公子呢!”
“呵呵,你們說,會不會有人今天回去哭鼻子啊!咱們的第一模特怕是也要后悔,這個誤會不是真的了吧?畢竟要是人家有意,她只要一點頭,這里一切就能永遠擁有了……”
“討厭!你的話說得可真惡心!難道就因為有錢,只要是個女人就得喜歡他啊。哪不如跟錢過一輩子好了?我看小曲不會。她可單純了,沒那么市儈。”
“喲,石凱麗,那你的意思就說我們大家市儈了。你個小屁孩懂什么!懶得跟你說。你要這么假清高,你就別住這家酒店啊!有本事留在宿舍里別搬過來!”
“就是呀,什么單純啊!裝裝樣子罷了!我就不信。人家億萬富翁真要追求小曲,她還能不愿意。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她又不傻。……”
女人之間的口舌是非,向來特別多。
很快,這些八卦的胡言亂語,就在代表團里傳得滿天飛,讓曲笑倍感尷尬起來。
宴會中途,她明顯覺得代表團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種說不出是譏諷,還是嘲笑的眼神看待她。
熟悉的這些模特沒人和她親近,她上趕著交談也是話里有話的疏遠。
尤其是堤康光在席間挨個與模特們寒暄,輪到與她面對面的時候,故意表現的磊落大方。
淡定地問她到過那些國家演出過,希望她有機會也能來王子飯店演出。
這個過程里,背后那些眼神簡直讓她如針芒在背。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她簡直是長舒一口氣。
就像打回原形的灰姑娘一樣,迫不及待的率先離開了餐廳,躲進了來接代表團的汽車。
而回到宿舍后,當真的從石凱麗的口中得知別人說自己的是非。
曲笑更是免不了留下了委屈的眼淚,忍不住跟石凱麗抱起屈來。
“我沒有,我才不會像她們說的那樣……我對那個堤康光沒一點好感。早知道今天就不去了……”
好朋友就是好朋友,石凱麗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討厭那種假模假式裝風度的人。尤其是有錢有權的。你喜歡的,是那種長得帥,又和氣,不賣弄,還能體貼和尊重女孩子的人。就像寧哥一樣,是不是?”
“討厭!你……你怎么也拿我開玩笑?”
曲笑的眼淚越發汩汩流了。
“好了,不逗你了。為了表明我充分站在你這一邊,我決定了,咱們倆就單獨留下來好了,不跟她們去湊熱鬧。怎么樣?她們誰愿意住那個破飯店誰去?咱們倆住的好好的,干嘛要費那事。不搬,就不搬,跪下來求咱們,咱們也不搬……”
曲笑抹了把眼淚,嘆氣。“你這才是孩子話呢。小丫頭,領導要大家一起搬,誰能不服從安排呀?如果不跟大家統一行動的話,又怎么回去?難道歸國手續咱們自己辦啊,自己去機場?”
石凱麗想了想,又有了主意。“那咱們搬過去,也不去那個什么破公園。讓她們去,咱倆就說身體不舒服,請假。然后咱們自己逛街去?好好買點喜歡的東西帶回去。”
曲笑終于被逗樂了。“你可真敢想,語言不通你還逛街呢?再說了,咱們手里才幾個錢啊!我看,還是老實待在房間里吧。”
“哎,你不是會英語嗎?那就夠了呀!哎,我真有一個偉大的主意啊!錢的事兒好說!”
石凱麗極為興奮的攛掇。
“你不知道吧,日本的服裝可是隨便退的。我在西浦百貨就見過好幾次了。你大概更不知道吧,西浦百貨送咱們的那些衣服,憑小票就能去退掉的。那一套晚禮服二十萬日元。幾乎有日本人半月的工資了!咱們退了不就有錢了嗎?好不好?好不好?”
曲笑望著笑彎了眼睛,越說越來勁的石凱麗,已經徹底懵了。
真的能退?還能這樣的嗎?
這天夜晚,差不多同一時刻。
堤氏家族的成員們也在各自的陣營里,互相琢磨著彼此。
堤一清背對著窗外的夜景,對西浦百貨的總經理吉川感嘆。
“我的侄子終于長大了,以后你要多留意一下。一定謹慎對待。不要再把康光當孩子對待了,更不要試圖再戲弄他,給他難堪。失去了實際意義的挑釁,是不劃算的。”
“還有,我打算晉升你做常務,你下面要做的,就是把我們內部的問題梳理好,盡快把其余的小股東的股份處理好……”
堤康光則在王子飯店的一間豪華套房里,與他的父親堤一清通電話,匯報今天的情況。
“是的,父親,我今天徹底讓伯父意外了。我仍然是他的好侄子。”
“是的,完全按您的吩咐。有關那些華夏人的接待規格和標準,我已經安排好,像對待貴賓一樣,絕對沒有敷衍。”
“是的,伯父對這個落后國家的人是相當的看重,我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您的話有道理。若無過人的利益和可以預見的成功擺在面前,他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非常明顯,這背后一定是有巨大的利益預期才促使他如此禮遇。我會盡力搞清楚這件事。”
“啊?什么?那個女孩子……是,她也來了。她……很安靜的一個人,給我的印象……坦白說,看上去實際年齡比舞臺上的樣子要小許多,就像《伊豆舞女》里寫得差不多,豐盈而漆黑的頭發,鮮花般嬌美的面容。確實很清純……不不,我已經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不會為那女孩子昏頭的……”
而這時在電話的那一頭,西浦集團的“天皇”正在溫泉池水里,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摟著一個相當有風韻的女人,開心的哈哈大笑。
隨后他掛斷電話后,還故意用不正經的強調,對懷里的女人說。
“你肯定不相信,康光那孩子,對你很癡迷……遇見一個像你的女孩子就昏了頭……哈哈!真可憐!不是嗎?”
那女人嫣然一笑,故作嬌羞的低垂了頭。
她,就是那位日本國民女影星,已經年近四十的吉永小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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