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農大從京城發來的五百斤胭脂米新米。
還有來自于京郊良鄉的一噸處理干凈,塑封好的干栗子蘑也成了寧衛民撈金的寶貝。
那干栗子蘑簡直就是沒本兒的買賣,三塊錢一斤從良鄉農民手里收上來的。
可直到送出海關,加上物流和人工成本,這一噸栗蘑的成本也不到三千五百塊人民幣。
目前由于日本市場的栗蘑幾乎全是他們本國產的,本身就貴,市面上售價高達兩千五百円一斤,差不多合人民幣一百二十塊,而且還是鮮貨。
因此即使是算上日本海關的稅費和海運的運費,寧衛民這一噸干栗蘑弄過來,成本也要比日本本土栗蘑便宜一多半呢。
如果再算上餐廳銷售增值的利潤,懸殊更大。
因為只要溫水泡發一下,一兩半的干貨就夠弄一盤菜的。
一道栗蘑炒肉壇宮飯莊售價四千九百円一盤,加上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餐廳恨不得能從中掙四千五百円,利潤比都快趕上賣粉了好不好?
即使是寧衛民也從中克扣了一千五百円作為他自己的中介成本,剩下三千円也是暴利啊。
關鍵這血賺他還合法,這就讓人沒轍了,即使嫉妒也只能瞅著。
所以壇宮飯莊在日本銷售栗蘑菜肴,不但好吃,而且給的量相對也大。
這種絕對的性價比簡直就是是降維打擊,幾乎毫無阻礙地就獲得了壇宮顧客們的青睞。
以至于只要點過一次的客人絕對會有第二回,甚至有人品嘗過后,馬上就會現場要求再加一盤的。
搞得這個菜肴的受歡的程度比烤鴨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必須要聲明,這可絕對不是寧衛民要求的。
壇宮飯莊這么一高端飯店,在他看來何須講究什么性價比啊。
可問題是庫房里的干蘑菇太多了,國內的廚師們為省事,為多賣錢多拿分紅,是真心有點不在乎了。
每盤用料都是二兩或者二兩以上,為的就是讓客人高興,管都管不住。
所以被這幫“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敗家子這么消耗啊,干貨的速度著實快了不少。
原本寧衛民還以為能賣到春節呢,現在估計賣不了倆月,也許根本堅持不到春節前就能售罄。
至于那五百斤最稀有的御田胭脂米,那簡直就是絕殺了。
要說起來吧,這東西好吃歸好吃,但只是嘗個新鮮,品質還不至于好到了得讓人上頭的程度。
從米的質量上來說,其實也就是米油多些,有種特殊的米香。
但這種特質要是和日本其他的優質大米相比,是不可能構成絕對的懸殊。
實際上,這東西牛就牛在稀缺性上了。
尤其米色如同絕代佳人般容顏至美,內蘊至醇,珍貴而不可多得。
而且胭脂米不但辨識度極高,甚至還有《紅樓夢》這樣的華夏名著為其歷史淵源背書。
所以寧衛民盡管把刀磨的锃亮飛快,但還是獲得了客層的認可和追捧。
其實他也沒做什么特別的推廣,就是印了一些特別的宣傳彩頁加在菜單里。
在胭脂米煮出米飯上,淋上一些紅紅的魚子。
然后作為特別推薦的應季美食,以一碗一萬円的價格開始售價。
他自己則打算從銷售金額中抽取三千円。
原本也是做好了問者眾多,購買者少的準備的。
可沒想到,日本人還就是這么賤,越貴是越不嫌貴,反而更有追捧的熱情。
聽說庫存有限,看著米色絕美,生怕錯失這不多的品嘗機會,基本上有人問過就會掏錢購買,品嘗過后也必定嘖嘖稱嘆。
也不知道是他們真的為胭脂米的獨特風味所傾倒,還是因為吃了和當年皇帝一樣的御用大米而驕傲,又或者是可以說給其他人炫耀一下的。
反正胭脂米正式推出后,好評如潮,在日本的三家分店銷量都是節節攀升。
再加上TBS的加賀臺長很夠意思,年底《紅樓夢》電視劇雖然已經播完,他又專門為寧衛民以《紅樓夢》電視劇為主題,為其做了一期具有聯動性質中華美食節目。
專門介紹了一些在電視劇里出現過的菜肴,尤其隆重介紹到了御田胭脂米這種高級食材。
還通過現場烹飪,借助日本的“紅學家”的夸贊之口,把此米定義為“天下第一米”,說這種由康熙皇帝在豐澤園親種,用皇家專用玉泉山水澆灌出的珍稀之物,是遠超這世間所有大米的“米中絕品”。
這么一來,就更讓胭脂米之名經由那些喜歡《紅樓夢》的日本觀眾之口,流傳于外,蔚然成風。
越發引得更多喜歡美食的日本人萌生獵奇之心,饕餮之意,主動來壇宮飯莊一探究竟,認宰挨刀。
實際上這五百斤米別說賣到春節了,眼瞅著到不了新年就能售罄,至少能賣出三千多萬円的利潤。
最后整得寧衛民自己都不敢隨意吃了,僅僅是留下二斤私用,送與岳父岳母嘗嘗新鮮罷了。
而這當然也越發堅定了寧衛民要把胭脂米做成一門產業,永遠霸占“米中絕品”這項桂冠的雄心壯志。
誰說華夏大地就沒有頂級食材的?
我們華夏過去只是因為地大物博,外加好心眼,不愿意去忽悠人而已。
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老子可沒得這么善良。
既然你們這些小鬼子能把牛肉賣出天價,那就許老子用大米割你們的韭菜。
來而不往非禮也嘛。
至于最后,寧衛民還有一個餐廳經營上的優勢至為重要,也是其他的中餐廳沒法媲美的。
那就是人脈關系。
別看寧衛民來到日本才短短兩年,但他通過商務合作和投機生意,還有妻子總部慶子的關系,已經在日本商界和演藝界迅速打開了局面,建立了扎實的交際網絡。
像這種特別的資源,其實很容易通過壇宮飯莊和赤霞俱樂部來變現。
阪和興業、大和觀光、松竹映畫、野村證券中央區營業部,還有東方匯理蘇伊士銀行東京分行,原本就是寧衛民的老關系戶,今年不出意外,忘年會全部會在壇宮飯莊舉行。
要說和往年有什么不一樣的,那就是大和觀光位于京都和大阪兩地的營業部也可以就近照顧壇宮飯莊的生意了。
而除了這些老關系,今年因為從寧衛民手里購買了拉桿旅行箱授權的兩家日本箱包品牌,當然也得意思意思,來照顧照顧壇宮的生意,這也是商場相互關照的慣例。
至于寧衛民通過替鄧麗君運作獎項和TBS加賀臺長以及作曲家協會常務理事三原正恒建立的關系,當然也開始發揮作用了。
無論是TBS電視臺還是作曲家協會,忘年會也都定在了壇宮飯莊舉辦。
尤其寧衛民還從住友銀行貸款接近千億,讓吉茂部長的兒子因此升職被調入總行工作。
因此作為吉茂父子的回報,住友銀行這個龐然大物,今年年底就更是帶給了寧衛民無數的生意。
忘年會就不說了,就說住友銀行從壇宮飯莊預定的餑餑禮盒和年糕禮盒就有八九千盒了,光這一筆買賣就價值上億円。
要不是壇宮白案實在人數不夠,難以滿足住友龐大的客戶群需要,其實就是十萬盒糕點年糕,住友銀行也會不當回事的買下來的。
而這種龐大的消費能力,一下子讓寧衛民想起了上輩子的國內抱著金飯碗的那些大客戶們,手底下隨便漏點單子就夠你發家的了。
什么過度消費?
對住友銀行來說,完全不存在的。
像這樣超級大客戶通常只在意一條,你事情辦的是不是漂亮,他自己是否能省事省心。
誰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還為專門照顧你,特意從大單里頭切割一點零星的小單。
所以到了這份兒上,寧衛民其實才意識到,他自己在日本的經營還是太保守了些,對于住友銀行這種超級大企業用戶的購買需求實現估計不足,缺乏經驗。
說實話,此時這種超級的日本大銀行,一家就能頂咱們國內的四大行,真就是一家就能寧衛民吃個飽啊。
現在的問題關鍵在于以他的能力到底能吃下多少?會不會撐著?
于是為此,寧衛民緊急給國內打了個招呼,要求張士慧盡快為壇宮飯莊在《京城晚報》刊登啟事,招聘有經驗的白案廚師,且要抓緊時間做技能培訓。
明年他的計劃已經更新了,至少要帶五十個白案出國,決定開始大力拓展日本的中式糕點市場。
對此他相當有信心,據他自己估計,兩年之內,或許光憑制作中式糕點一項,就能從住友銀行的身上啃出幾億人民幣的財富來。
當然,要說這筆錢,他個人是分不到什么好處的,似乎是有點瞎忙活的意思。
但人嘛,總得有點格局。
只要這些跟他出來打工的人能掙到錢就行了,只要能把這些外匯送回到國內就夠了。
不管怎么說,國內目前太窮了,到處需要錢,有這些憑手藝掙到的外匯能夠給本國輸血,就能拉動地方經濟,就能造就上百個格外幸福的家庭,也能讓京城加快發展速度,這都是毫無疑問的。
難道這不比他個人的財富上再增加幾億円更有意義嗎?
他不是圣母,這只是一個已經實現了個人財富自由,期盼能為國富民強盡一點力的愛國商人力所能及的本分而已。
難道不應該嗎?
如果連愛國也會遭人恥笑的話,那出問題的肯定不是他,而是笑他的人。
因為在他看來,一個人要是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愛了,居然以放棄國籍為榮,跟自己的同胞炫耀自己得到了甜美的空氣和更好的生活,也不用再卷了。
這種事本身才是個天大的笑話。
更何況話說回來了,他不是美國人,不是為了國家出力卻被國家欺騙放棄的美國大兵。
他愛國,他的國也愛他,他的國,原本也并沒有讓他在個人財富上吃虧。
他在海外經營,大使館關照頗多,這些就不說了,關鍵是他的經營也是多元化的。
餐廳上他做出默默的奉獻,其實同時已經通過文化輸出賺回來了。
如果算算綜合賬目,他可照樣賺到了大頭呢。
首先在12月里,《紅樓夢》電視劇以百分二十三收視率熱播結束。
這樣的好成績,不但打破了外國電視劇在日本播出的最高收視紀錄,帶動了《紅樓夢》相關產品在日本的熱賣。
就連寧衛民帶到日本的其他國產劇也因為《紅樓夢》的一炮打響,一下子受到了電視臺的重視。
像富士電視臺就通過松竹映畫主動聯系了寧衛民,提出與他在引進華夏國產劇方向上合作的可能。
這讓寧衛民除了TBS電視臺之外,一下子多了一個選擇。
而且寧衛民自己都沒想到《紅樓夢》電視劇音樂專輯磁帶和相關工藝品居然會這么快徹底售罄。
就連日文版《紅樓夢》小說和連環畫,都已經賣光,到了需要重新加印二版發行的地步。
至于TBS電視臺,也因此痛快的決定繼續以一百萬円一集的價格購買寧衛民手里的《努爾哈赤》和《武松》與他繼續這種合作關系。
并且TBS麾下的十幾家加盟地方電視臺,也都給《紅樓夢》重播開出了二十五萬円到三十萬円一集的價碼,這遠超寧衛民當初最好的預計。
如果再算上《紅樓夢》錄像帶的銷量,寧衛民在《紅樓夢》這部電視劇的推廣上不但已經回本,而且還賺到了二百萬美元,足足五倍的利潤。
關鍵是這種利潤還在繼續奔跑,沒有就此結束。
這就是文化版權生意的好處,不受任何市場風險的影響,只要有人愿意看就有錢賺。
此后一切都是完全純利的收益了,完全就是躺著數錢。
這還不算完,和電視劇相似,電影版權方面寧衛民一樣收獲巨大。
由于《老井》一片在第二屆東京電影節上獲得故事片大獎的殊榮,直接拉動了這部電影的票房。
雖然沒辦法和日本的主流商業片相比,但通過幾家合作的藝術獨立影院和松竹映畫陸續又在其他日本主要城市給增加安排的的幾個影廳,還是在為期二十天的播映期內,拿到了八千八百萬円的票房。
如果扣除影院收益和稅費,寧衛民能拿到三千五百萬左右。
也就是三十萬美元差不多。
這筆錢雖然對寧衛民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國內的電影制作單位可是了不得收益了,至少夠他們拍十部電影的。
因此,對這部電影,寧衛民都沒打算按照約定的合同拿走自己應得的一半。
他打電話給吳天明,決定這筆錢除了給中影公司留十萬美元之外,其他的全部匯給西安廠,以支持國產電影的制作,希望西安廠能多拍攝些優秀的電影,并且建議把一部分收益分給《老井》主創人員,以促進國內優秀電影的制作。
而得知自己居然能分到二十萬美元的好消息,吳天明這叫一個高興了,電話里就恨不得感恩戴德要請寧衛民喝酒了。
沒別的,他滿口答應,一定不負寧衛民的期望,說有了這筆錢,西安廠明年至少要多上五部電影的拍片計劃,而且成片一定緊著寧衛民優先選擇。
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沒接口把收益分給主創人員的話。
對此,寧衛民也不好過于干涉了,畢竟他也只是建議而已。
而且不得不說,有了《老井》這碗酒墊底,其他的國產電影也讓日本院線增強了信心。
日本的院線已經不止看好寧衛民手里的法國片源了。
像接著《老井》上映的,陳氏喜劇《父與子》獲得的院線資源就比最早談的條件要好得多,比《老井》只少了三家獨影院。
而這部模仿《男人之苦》系列的喜劇電影雖然藝術格調談不上多高,但貼近華夏當下京城市井生活的素材,以及和松竹映畫頗為契合的喜劇風格,倒是對日本觀眾沒有多少文化障礙。
居然上映之后反響不錯,尤其在松竹院線的幾個影廳,票房也不俗。
預計怎么也能賣個六七千萬円。
寧衛民都能想象得出,春節時要是能給陳培斯帶回十萬美元去,足夠這個“陳小二”一年笑不攏嘴的。
而這種借日本的雞給咱自己下蛋的路,就算是讓他盤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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