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須得按先《桔中旨趣》再《桔中秘法》后《桔隱》的次序研讀熟記,并與高人實戰,棋益方可精進。”皇宮近淵閣蕭雅塵將自己的學習經驗分享與桔國皇帝劉佩羽。
“還得熟記啊?朕以為讀讀便可。”劉佩羽道。
“不熟記如何能靈活運用?圣上與雅塵的第二盤棋,如圣上讀了《桔中旨趣》第一百二十八頁,便可下和。圣上與雅塵的第三盤棋,如圣上讀了《桔中秘法》第二百七十三頁和第二百七十四頁,布局階段就不會那般被動——”
“哇,小雅塵如此了得,三本書你全記得么?”劉佩羽露出了膜拜大神的眼神。
“那是自然,姍姨、含煙姐姐、二哥哥、笑凡哥哥全記得。”蕭雅塵不緊不慢地說道。
“朕可不可以這么理解,倘若朕記住這三本書,便可成桔國一流高手?”劉佩羽眸光閃爍。
蕭雅塵想了想,十分肯定地說道:“如真能熟記三本書并時有高水準實戰的跟進,成桔國一流棋手應該無懸念。”
劉佩羽聞言一愣,思緒跌入了讓他至今仍舊耿耿于懷的一段回憶……
三年前的一天,在同樣的地點,劉佩羽最佩服的象棋天才無冕之王何少游便坐在當前蕭雅塵坐的位置。
劉佩羽在棋盤上被無冕之王何少游一番狠虐后,劉佩羽問何少游:“何愛卿,依你看來,朕在棋藝上當如何使力方可大有作為?”
天資與心氣俱高的何少游頗為不屑地道:“皇上,恕微臣直言,圣上資質平平,無論如何勤勉用功,也不會有多大作為。”
劉佩羽聽了大為惱火,也極不心甘,他辯解道:“天資固然緊要,勤勉也很是緊要。若后天勤苦研習便能彌補天資的不足。”
何少游毫不客氣地批駁道:“材料不對,再怎么努力也不成。木杵只能磨成牙簽,磨不成繡花針。”
這回劉佩羽暗下決心:“朕這回勢必在三本棋作上痛下功夫了,朕倒要看看,是小雅塵的論斷精準還是何少游的論斷精準。”
蕭雅塵頗為不解:“圣上,無冕之王不是不在人世了么,怎么聽起來圣上還在跟他較勁?”
劉佩羽的眸光忽然黯了下來,良久無話……
皇家酒樓葉劍鋒房里,天分較高卻疏于練棋的楊慕哲又一次被天分不高、勤勉行棋的葉劍鋒殺得懷疑人生。
楊慕哲將二路炮平中,憤憤不平地道:“我就不明白了,行棋不是最講究個推演算計的么?這天分不高也可行?”
葉劍鋒不吱聲,只靜靜地跳了8路馬。
一旁觀棋的韓鳳嬌道:“文博哥哥,你與宇航哥哥便是例證,不容你不服啊。”
楊慕哲上二路馬道:“夢寒兄天分便極高,也沒見他在象棋上下多大功夫,可他這棋壇霸主不是照樣當得好好的?”
葉劍鋒也不吱聲,只安靜地將9路車平到8路。
墜露遞了杯茶到韓鳳嬌手上,插話道:“但蕭公子他發揮也極不穩定啊,霸主地位也不穩固,咱家公子也拿過兩任霸主好吧?”
楊慕哲將一路車平到二路,瞄一眼韓鳳嬌道:“笑凡兄確實了得,仔細想想,他竟不曾有過失手的記錄。夢寒兄尚且敗于鐵道生,可笑凡兄竟是金剛不壞。他這棋也太穩健了吧。我倒想看看,有生之年能否目睹笑凡兄的失手。”
久不發話的葉劍鋒將2路馬跳上3路,冷不丁冒出一句:“好好的你竟咒人家輸棋?”
墜露遞了杯茶給葉劍鋒道:“葉公子,請用茶!”
“有勞姐姐了!”葉劍鋒含笑接過。
楊慕哲抬眼看墜露:“本公子的茶呢?”
墜露很拽:“要喝,自己倒去!”
楊慕哲道:“我說墜露姑娘,你這親疏可分得真夠明顯的!”
墜露噘嘴道:“誰讓你咒咱家公子輸棋的!”
楊慕哲對韓鳳嬌道:“瞧瞧瞧瞧,鳳嬌妹妹,你的人你也不好好管管!”
韓鳳嬌笑道:“我可治不了她!要不,你替我治治!”
楊慕哲淡然答道:“賞她一頓鞭子,立馬老實了!”
韓鳳嬌道:“想必文博哥哥就是這么收拾墨畫的?那你家的下人可不好做啊!”
葉劍鋒出言阻止韓鳳嬌:“鳳嬌——”
可韓鳳嬌卻不依不饒地道:“今兒個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了,平常見你也生的斯文,可誰想你的作派竟是——”
“鳳嬌——”葉劍鋒怕傷了和氣,再度阻攔韓鳳嬌道,“文博也不過開開玩笑而已,你又何必當真。”
“真不開玩笑,宇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家中這爺們兒立不起來,勢必大亂,女人就得聽爺們兒的,奴才就得絕對服從主子!”楊慕哲鄭重其事地道。
一場天分與勤奮之爭最終演變成兩性之爭、主仆之爭。
“是嗎?”韓鳳嬌瞧著楊慕哲體面的裝扮斯文的臉,一股寒意自腳底驟然涌起——“難怪——算了,宇航哥哥,我回房了。”
韓鳳嬌挽著墜露的手默默朝門外走去……
“鳳嬌——”葉劍鋒想說點什么,卻苦于木訥不知該說點什么。
韓鳳嬌窩著一團無名火不知該向何處發泄,回房后,便氣鼓鼓地坐在了軟椅上。
墜露紅著眼圈,往鳳嬌身邊一蹭,竟毫無征兆地哭了。
韓鳳嬌側身盯著墜露的紅眼圈和斷線的淚珠道:“你這蹄子,本姑娘沒打你沒罵你怎么還哭了?”
墜露摟著韓鳳嬌的肩頭抽泣道:“姑娘待奴婢太好了!夫人和公子待奴婢太好了!墜露平常說話也沒個輕重,可姑娘也不和奴婢計較。遇上姑娘這樣的主子,真是奴婢的福分!”
韓鳳嬌替墜露擦眼淚道:“原是為這個呀,嚇我一跳。姐姐請放心,在我心里就拿你當最親的姐妹,別說是不舍得打你,就是罵你也是不舍得的。”
墜露抬眼對鳳嬌道:“姑娘,適才奴婢對楊公子有些失禮,是有緣由的。”
韓鳳嬌奇了:“是何緣由?”
墜露道:“墨畫姐姐曾跟奴婢說過,說她有一回只因說錯了一句話,就被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綻的?”
韓鳳嬌大駭:“是楊慕哲干的?”
墜露道:“不會錯的。這種事誰敢拿出來亂嚼舌根。墨畫姐姐還說,你別看楊公子平常衣冠楚楚的,可他若是咳一聲,下人們也會嚇得沒了魂。”
韓鳳嬌嘆道:“下人也是人,下人為主子終日勞苦,比主子還累,咱們做主子的,若不知體恤愛惜,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沒想到楊公子竟是這般心狠之人,虧得當初我……四公主與賀姑娘在他手上豈不很慘?”
墜露道:“說來也怪,說他對四公主和賀姑娘倒是很體貼的,這人真是很怪——”
韓鳳嬌:“體貼?賀姑娘會跑?”
墜露道:“這奴婢就不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