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中土區硼城皇宮近淵閣,桔國皇帝劉佩羽見弈部尚書楊崇煥到了,便將《桔中秘法》放入書架。
“雁翔,免禮!坐!”
“微臣謝過圣上!”
楊崇煥恭身立在棋桌旁,卻沒就坐,而是以滿懷敬意的目光追逐劉佩羽的一舉一動。
“不是朕的妃子,無需以仰慕的眼神瞧朕。”劉佩羽鷹眼瞧著書架,后腦勺似長了眼睛。
楊崇煥囁嚅:“圣上,有些玩笑您還真開得出!”
楊崇煥收回眸光看向棋盤,見棋盤上的棋形道:“圣上,此棋形可是過宮炮對左中炮布局推演所致?”
劉佩羽沒吱聲,書架上的一本書吸住了他的視線——《桔隱》。
“對!雁翔好眼力啊!你的棋力超乎朕的想象!”劉佩羽回轉身,緩步行至棋桌前,銳眸橫掃向楊崇煥,“往后只管拿出真實棋力,朕想以余生盡力縮短與你的差距。這些日的折騰讓朕這顆心愈見強悍,輸個棋已算不得什么。”
“微臣有罪!”楊崇煥頗感惶恐,他深知劉佩羽所言的“折騰”,自己也難逃干系。
見劉佩羽落座,楊崇煥方始落座,抬手慢慢復原棋子。
“培森倒茶!”劉佩羽隨口喚道!
飛奔上樓的是一小太監,小珠子。
“啟稟陛下,培森公公已……現已是奴才小珠子……奴才這就為圣上沏茶……”
劉佩羽沉默多時方才出聲:“雁翔,人老了果然不中用——”
“圣上?”楊崇煥不由得朝劉佩羽看去……
劉佩羽神情凝重,眼眶中似有晶體流動,費了很大勁才平復內心情緒波動,平靜地道了聲“開棋”。
第一局劉佩羽走中炮七路馬,楊崇煥應以反宮馬,開局不到二十回合,劉佩羽便走不下去了。
“這棋下不動了,楊愛卿厲害,朕好生佩服!”
“圣上是心情欠佳影響行棋。”
第二局,楊崇煥反架中炮,劉佩羽也應以反宮馬,二十幾回合,劉佩羽便手忙腳亂。
“朕輸了!雁翔怎生如此了得!”
“是圣上行棋狀態欠佳!”
第三局劉佩羽走飛相局,堅壁清野嚴防死守,楊崇煥架中炮全面出擊步步緊逼。
行到中盤,劉佩羽便認輸。
“朕果然無行棋天分?”劉佩羽輸得懷疑人生。
“陛下心緒難寧,不如改日行棋?”楊崇煥呷口茶,瞄一眼劉佩羽道。
劉佩羽執茶慢飲,將眉頭一皺:“苦!……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培森……隨朕四十余年了……人生能有多少個四十年?”
“天數有定,死生由命,能讓圣上這般掛懷,也不枉他侍奉圣上多年!圣上龍體要緊,請節哀……”楊崇煥溫聲勸道。
“再來!”劉佩羽又拾起了棋子,“朕就不信,贏不了你。”
“再來,”皇家酒樓蕭陌塵房里,輸棋輸紅了眼的楊慕哲拈起紅炮平至中路,抬眼對茶幾對面的絕大佳人柳含煙道,“我就不信,贏不了你。”
葉劍鋒打趣楊慕哲道:“文博兄,你這已不是想贏棋了,你這是想殺人了!”
“文博,你就放過含煙吧,到飯點了,先用午餐要緊。”蕭陌塵擔心柳含煙小身板吃不消,勸楊慕哲道。
“夢寒,我沒事,我還能扛一會兒。”柳含煙星眸放出柔光,與陌塵的深眸相碰后,旋即收回,左手輕執茶杯,催2路黑馬上前,輕描淡寫地說道。
“指望你說有事,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蕭陌塵黑眸鎖住柳含煙的清眸,略帶不滿。
“就這一局。”柳含煙作出了讓步,輕拍一下蕭陌塵以示安慰。
蕭陌塵無奈,只好由她。
韓承旭對蕭陌塵道:“夢寒,你發覺沒有,含煙這幾局棋有些反常規。”
蕭陌塵明白韓承旭提的“常規”是指《桔隱》,柳含煙在開局與中局搏殺中試圖另辟蹊徑。
蕭陌塵不置可否,內心并不認同柳含煙的嘗試,即便她贏了楊慕哲。
“小雅塵呢?”葉劍鋒突然問道,“她怎么不來看棋?姐姐走了,竟沒人去關注她了!難怪她那般掛念姐姐!”
蕭陌塵道:“小叔,我讓暗香去問過了,她說得教碧荷下棋,就不來了。”
葉劍鋒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
金區蕭府望蘭苑,“酒神”之女路芷蘭又一次成功把蕭逸塵灌趴下了。
“三哥哥起來陪芷蘭喝酒啊!”路芷蘭去拖躺在長椅上醉成一癱爛泥的蕭逸塵。
“妹妹太……太厲害了!讓哥哥歇……歇一會兒!”蕭逸塵討饒了。
“椅子太硬,三哥哥起來,我扶你去床上歇息……”路芷蘭嬌小的身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蕭逸塵弄到里間的床上,替他脫下鞋子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喘粗氣。
“芷蘭妹妹別走!”路芷蘭站起身想要離開,卻被蕭逸塵伸手拽住。
“三哥哥別鬧!我不走,我就在外面。”路芷蘭拉開蕭逸塵的手。
蕭逸塵不知哪來的蠻力,一把將路芷蘭攬過來翻身按在床上:“妹妹想陪我喝酒不就是想跟哥哥好么?”
“三哥哥別這樣!”路芷蘭想要掙扎,可壓在她身上的蕭逸塵就跟巨石一般紋絲不動。
“咱們都沒人體諒……不是正好可以結伴同行么?”蕭逸塵低沉的嗓音在路芷蘭耳畔回響……滾燙的唇旋即落下……
路芷蘭沒動,雙眼失神的望著天花板,她明白,以她的柔弱此時已無力阻止一位失去理智的爺們兒了……
從頭澆下的一盆涼水讓蕭逸塵與路芷蘭雙雙驚坐起來……呆望著高舉臉盆的彩霞。
“彩霞,你做什么?”路芷蘭有些發懵。
“大膽賤婢!竟敢對主子無禮!”蕭逸塵勃然大怒,“你是活膩了不成!”
彩霞也被自己的舉止驚了一跳,再被蕭府主子一吼,更是嚇得將臉盆一扔,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彩霞眼淚汪汪地對蕭逸塵道:“三公子,奴婢該死,要打要殺先聽奴婢把話說完。”
彩霞聲淚俱下地對蕭逸塵道:“三公子,您若真喜歡姑娘就請將姑娘明媒正娶之后再作親近,而不是在頭腦不清醒時侵犯姑娘。您這是不尊重她呀……”
蕭逸塵鐵青著臉下床,揚手給了彩霞一巴掌:“賤婢,是否是侵犯不該由你姑娘自行判定么?你等著家法伺候吧!”
路芷蘭趕緊下床護著彩霞:“三哥哥息怒,彩霞也是護我心切,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就看在芷蘭的薄面上饒了她吧。”
蕭逸塵冷冷拋出一聲“不罰不足以正家風”揚長而去!
彩霞眸中珠淚直下:“姑娘,您知道夫人死時是怎么對奴婢說的么?夫人要奴婢好好照看姑娘。
夫人說了,咱們女人,就算世人涼薄于咱們,咱們自己也不可輕賤自己!姑娘這樣,便是輕賤自己呀——”一番話說得路芷蘭也淚如雨下!
“姑娘真以為奴婢是舍不得那兩瓶紅酒么?奴婢在外敲門,是怕姑娘辦傻事呀!”
路芷蘭哭得更響了!
“路姑娘,對不住了!三公子命小的們拿了彩霞去受罰!”一群家丁沖進來將彩霞自路芷蘭身邊強行拖走。
“彩霞,彩霞——”路芷蘭慌了神,蓬松著青絲,跌跌撞撞地追著家丁,奔跑在蕭府曲曲彎彎的小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