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中土區,硼城皇家酒樓,蕭陌塵住處。
伴隨著蕭陌塵與董明遠行棋節奏的推進,韓承旭葉劍鋒的臉色愈來愈凝重。他們不曾料到一個退出棋壇多年的前輩棋手還能將現任霸主殺得手忙腳亂!
蕭陌塵,那是在任何大賽上也能氣定神閑的棋手,可眼下竟然在一位非專職棋手面前已有了三分沉重。棋局越來越朝著蕭陌塵不利的境地推進,董明遠的炮火越來越猛,蕭陌塵的防護愈來愈脆弱。
到了后期,董明遠車馬炮兵四個兵種集結蕭陌塵的將營,蕭陌塵在前線緊急調兵回援……
“怎么會輸了?”葉劍鋒難以置信。
結局很殘酷,蕭陌塵敗了,現任棋壇霸主竟敗給了非職業棋手!
董明遠接過蕭陌塵手書的“蕭陌塵負于董明遠”的字條,拍拍眼神已近乎空洞的蕭陌塵的肩膀,說聲“字寫得不錯”,便揚長而去。
“小叔,快跟上他,含煙在他手上!”遭受重創的蕭陌塵猛然想起此事對葉劍鋒道。
葉劍鋒拔劍奔出了房。
蕭陌塵久久保持著一種坐姿,臉色沉郁,良久無聲。
暗香試圖上前安慰陌塵被韓承旭用眼神制止……
“果然,心浮氣躁下不出高質量的棋!這些日的頹廢竟讓自己的棋力下降到此種田地!”蕭陌塵黯然自語。
含煙:“夢寒,橫豎你閑得慌,咱們拆拆《桔隱》,好不?”
夢寒:“不拆!小壞蛋,哥哥我身體受了折磨你還嫌不夠,還想讓我的意志受摧殘!”
含煙:“咱桔國棋壇真是無人了!我真不知你是如何混上霸主寶座的!就沒見你好好拆過棋!還有笑凡也是!你們在象棋上就沒點憂患意識?”
夢寒:“有一個詞叫‘天分’,明白嗎?”
柳含煙:“天分再好,也須得勤勉助力,天下天分好的人多了去,只有天分與勤勉兼備的人方可真正地引領時代!”
含煙:“夢寒,在象棋上,你還是隨性了些。”……
當初含煙為勸自己練棋拆棋可謂用心良苦,可自己卻以受傷等各種事由百般推托!如今傻了吧?如今懊悔了吧?沒準今日一敗親手將心上人推向了勁敵的懷抱!
“笑凡,從明日起,咱們蕭韓聯隊也開始集訓吧。再這么下去,只怕你我連尋常棋手也下不動了!”蕭陌塵道。
“好!……夢寒,你適才說含煙在他手上是怎么回事?會不會姍姐的行蹤也跟他有關?”韓承旭問道。
“他承認含煙在他手上,至于姍姐,興許跟他也有關聯。此賊眼中有邪氣,不似正派之人;手中又握有重兵,不在東區執勤卻出現在帝京,以我看來,他不單單為美人而來。”
韓承旭立在窗前,來回踱步,馬上道:“此事可去問問皇上,看圣上是否召見此人進京,如此人是擅離職守,其動機便甚是可疑——”
“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得立馬進宮。”蕭陌塵起身朝門外走。
“我隨你一道進宮!”韓承旭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皇宮某休閑棋亭,浣衣房宮女紅袖與桔國皇后章婉喬的象棋對戰仍在繼續……
紅袖不再隱藏實力,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在皇帝面前大顯身手,在棋枰上狠狠打壓眼前這位氣質脫俗的漂亮女人。
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自視非凡的棋藝竟遭到前所未有的壓制。她的攻擊像打在了溫潤的水與柔軟的棉花上,無處著力,她完全施展不開手腳。
走進攻型布局中炮急進中兵,紅袖不到三十回合便投子認負;走穩健型布局飛相局,紅袖被章婉喬更穩健的運子更深遠的算計打敗;走偏門布局鴛鴦炮,卻死得更快……
“紅袖輸了!”紅袖發懵了。
“紅袖又輸了!”紅袖傻眼了!……
“紅袖輸了,紅袖甘拜下風!”紅袖不得不服了!
“別以為能打敗一兩人便無敵于天下了,世間有的是不露相的高人。婉嬌還算不上高人,但婉嬌對未知、對棋藝尚有一顆敬畏之心。”章婉喬語聲淡淡,眸光溫潤,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可言喻的光芒。
劉佩羽被驚艷到了,眉梢眼底嘴角全是難掩的笑意!
他生平第一回看章婉喬下棋。
早些年,他只顧著去關注與傾慕梅若云,竟忘了梅若云的師妹自己的表妹同樣是艷傾桔國、技壓群芳。
前些年章婉喬的光芒因完全被梅若云所遮蓋了,便是被身為姨母的太后欽點為皇后,章婉喬的棋藝也很少被人提及。為此,章婉喬曾發誓不碰象棋了。
除了梅若云和她的師傅王嘉詳,鮮有人知悉她會下棋。
這些年章婉喬偶爾也把玩棋子,劉佩羽只當她是附庸風雅。
“姐姐說的是!姐姐的棋力竟是這么強!”紅袖呆滯的眼神、質疑的語氣表明她已受嚴重內傷。
此前,紅袖頗以棋藝為傲,以為憑自己的棋力足可橫掃后宮,誰想半路隨便殺出個女棋手就能讓她丟盔卸甲毫無還手之力!
紅袖心中僅存的一點幻想被章婉喬給打碎了!她目送章婉喬的背影遠去,眸光中多出了一絲恨意。
“你跟著我干嘛?你不微服陪小姑娘啦?”章婉喬停下步子,朝緊跟上來的劉佩羽道。
“身邊就有長得好看棋又下得好的人,我還去陪她作甚?”劉佩羽把章婉喬的手攥在了手心,眼眸里盡是驚喜,像發現了稀世奇珍。
章婉喬連忙抽出手,看看左右,嗔道:“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學小姑娘膩膩歪歪,也不怕人笑話!”
劉佩羽笑道:“誰笑,我砍了他的腦袋!”
“圣上,砍腦袋的話可不能亂說!你是桔國最高統治者,對權柄的運用事關社稷安危、黎民甘苦。”章婉喬一本正經地說道。
劉佩羽沉默片刻,柔聲道:“皇后說得是,朕有些忘情了,朕往后謹言慎行便是……不過,夫婦和諧與統治之道并不相悖吧?”
劉佩羽再次挽起了章婉喬的手:“妹妹,咱們去轉轉,像尋常夫婦那般,好么?”
“今日恐怕不行。”章婉喬眸光看向遠方,慢悠悠說道。
“又怎么了?”劉佩羽面上的笑意漸失,惆悵漸生,“身子又不舒服了么?”
“面圣的來了。”章婉喬指指遠方——青石板路上,兩英俊少年正披著晚霞,乘著寒風,在一眾人的注目禮中翩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