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幕是那烏青之色。
琉璃一樣的星子堆得滿天都是,在沿著東邊的蒼穹中化成了一條浪漫的星河,一直鋪向了無垠的空宇。
星辰們在緩緩的挪動,像是會在若干年后統統傾倒到虛無的海洋里,但這片大地之上始終星芒璀璨,會有來自另一片天宇的星群隨歲月之風至此……
祝明朗此時就置身在這星河之中。
只是星渺天路上,一個仗劍而飛的身姿卻令祝明朗徹底忘記了頭頂上的星空有多耀眼,仿佛所有的辰輝都不過是她的陪襯!
黎云姿本就美若天仙,此刻御劍踏空的她,更像是傳說中深居在廣寒宮的仙子……
她果然是一名神凡者。
劍絲就是她的神凡化物!
也難怪她一直都有女武神的稱號!
這御劍飛行便和凡人區分開了,更甚至讓一些牧龍師都艷羨不已!
一個城邦,或許還可以看到許多牧龍師,但神凡者卻極其稀少,基本上不可能依靠后天的修煉來完成,大多數是某種古老的神賜傳承,而且需要非常特別的體質。
神凡者可以超越人類極限,宛如某些古老強大生物一樣使用超凡能力。
只可惜神凡者并不優越于那些真正強大的牧龍師。
有些神凡者甚至根本招架不住牧龍尊者的龍群圍攻。
而且神凡者沒有靈域,他們是無法養龍的。
前方,出現了眾多黑影,它們似南遷之雁那樣一字排開,正朝著東方的疆土飛去。
黎云姿的銀絲飛劍明顯要快于那些飛行在夜空中的身影,她輕輕踏了一下飛劍,祝明朗與黎云姿腳下的銀色飛劍同時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前方那些黑影。
飛鳥營,此時在夜空中疾馳的正是祖龍城邦精銳,他們正在趕往榮谷城。
一大群飛鳥偽龍,它們整齊的扇動著翅膀,所形成的巨大氣流將整支飛鳥偽龍冗長隊伍給籠罩進去,在這樣的氣流循環之中,哪怕有一些飛鳥偽龍體力不支,也可以憑借著羽翼進行滑翔,這個滑翔的過程并不會讓它們脫離隊伍。
飛鳥營行進的速度非常快,想必不會耗費太長時間便可以抵達榮谷城了,以榮谷城現在的狀況來看,城主鄭俞應該可以拖延到這支隊伍的趕到。
“是女君!”
隊伍后排的一些飛鳥將士們看到了仗劍而來的黎云姿與祝明朗,紛紛露出了驚訝之色。
黎云姿的一些威名他們都有聽聞,偶爾也在軍中見過她的身影,可像這樣如劍仙一般踏劍飛行卻是第一次目睹!
“盧將軍。”黎云姿穿過了整支飛鳥營大隊,攔下了率領飛鳥營的主將。
“女君,何事?”盧將軍疑惑的問道。
“你帶一半的將士回祖龍城,另外一半將士隨我去榮谷城。”黎云姿說道。
盧將軍正要質疑,黎云姿將軍權令牌拋給了這位騎乘翼龍的統將。
接過軍權令牌,盧將軍陷入到了沉思,過了片刻才將令牌交回給了黎云姿,開口問道:“西邊戰況如何?”
“回到城內,你便知曉,盡快將我要的東西帶來前線。”黎云姿沒有再和這位將軍多言。
飛鳥營的將軍行了一個禮,并吩咐了兩名副將全權聽從黎云姿的安排。
兩位副將卻倍感困惑。
飛鳥營被支走一半,剩下這一半雖然也強大無畏,但要沖殺那數以萬計的暴亂之軍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些鋌而走險啊!
黎云姿統軍,她依舊踏劍飛行,這時其中一位副將低聲說了一些什么,黎云姿轉身一劍,將這名副將的耳朵給切了下來。
副將又驚又惱,卻不敢有什么舉動,只能夠用手捂住不斷流血的耳部。
“管好你的手下,再有議論者,掉的就不是耳朵!”黎云姿如一座冰山,那股霜冷強大的氣質令人畏懼!
那副將不敢再多說半句,退了下去。而背后那長長的隊伍也目睹了他們的統兵被砍掉了耳朵,紛紛安靜了下來!
很快,整支飛鳥營又保持著那整齊的隊列朝著東邊飛去,氣氛也不再似之前那么隨意。
……
兩座巨型山脈在離川平原的盡頭交錯,將蕪土與祖龍城邦疆土分隔開,東旭要塞就屹立在山脈的東麓,榮谷城則在西邊,相隔也不過是五十里。
翻山越嶺不太現實,山壁陡峭,根本不方便行軍,要想真正進入離川平原,就必須經過榮谷城。
可高大的要塞石墻都沒有抵擋住數以萬計的暴亂之軍,這小小的榮谷城又能夠支撐得了多久?
暴亂大軍連綿不絕,他們此刻就被堵在要塞城與榮谷城之間,他們像一群饑餓的野獸,氣勢難以阻擋,一等山洪從湖洼中退去,他們便會將所有的憤怒宣泄在榮谷城居民身上,飲血吃肉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飛鳥營大軍盤旋在了上空,面對眼前這種情況他們也感到幾分不可思議。
那龐大的暴亂軍團黑壓壓的盤踞在谷外,連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勇猛將士都感到幾分畏懼,然而那座脆弱的古城,竟然還屹立者。
兵臨城下,卻頑強抵抗,沒有高大的城墻,更沒有精良的戰士,靠得不過是那一片洼湖和占據高處的一千名弓手!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又如何會相信,榮谷城擋住了這暴亂大軍,拖延到了這遲來的援軍!
“奇跡啊!!”
“這時天佑我祖龍城邦,果然這些神明都摒棄的賤民沒有資格踏入離川平原!”那位耳朵止住了血的副將說道。
“女君,屬下率百人,從洼湖上空殺入,先將那些蠢蠢欲動的暴民給滅了。”另一位長眉副將請命道。
飛鳥偽龍對于那些普通的士兵來說本就是猛禽,此時他們有不少還逗留在了狹窄的道路中,這個時候直接進行俯沖搏殺,就和雄鷹捕殺雛雞一般簡單!
“屬下將功補過,可率軍正面殺敵!”半耳的那位副將說道。
黎云姿并沒有急著下達命令,她踩踏著銀色的飛劍,觀察著這整個形勢。
“女君,盡快下達命令吧,那洼湖中的水馬上流失了,等這些暴軍闖入到了榮谷城,我們殺得再快,也終究無法保全所有人。”長眉副將說道。
“空中待命。”黎云姿說道。
“他們馬上就要過洼湖了!”
“待命!”黎云姿重復了一遍。
兩位副將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夠恭敬行禮。
“明朗,你到榮谷城中,安撫城民。”黎云姿對祝明朗說道。
“我其實……”祝明朗還想說話,結果腳下的銀色飛劍猛的加快速度,徑直的朝著榮谷城中飛去。
榮谷城城樓處,城主鄭俞張大了嘴巴,看著祝明朗被迫御劍飛行,看著祝明朗搖搖晃晃重心不穩的從飛劍中跳了下來。
“祝……祝兄??”鄭俞快步走上前來,再次確認此人正是馴龍學院的那名學生后,疲憊的臉上露出了喜色道,“竟是祝兄帶援軍前來,鄭某代榮谷城所有子民叩謝!”
鄭俞一絲不茍的行禮,這讓祝明朗反而有些慚愧,急急忙忙將他扶了起來。
“榮谷城的子民是你守護下來的。我只是告知者,一個旁觀者罷了。”祝明朗說道。
“御劍飛行,那位可是女君?”鄭俞瞻仰道。
“是。”
“祝兄與女君相熟?”鄭俞問道。
“額,略熟。”祝明朗覺得這個問題有那么一點尖銳。
“飛鳥營出現在東邊,大事不妙啊!”鄭俞沒有因為援軍的趕到而欣喜,反而長嘆了一聲。
“為何?”祝明朗反而沒明白鄭俞的顧慮。
“我還是愚鈍啊,忽略了祖龍城邦當下的形勢。東邊要塞攻破之日,便是凌霄城邦大舉進攻我們西邊疆土之時,眼下祖龍城邦精銳飛鳥營來到了東邊平息暴亂,我們西邊的城池怕是全部被攻占,守住了榮谷城,卻失了大局啊!!”鄭俞滿心的自責。
榮谷城的民是民,西四城的民也是民啊,以凌霄城邦的殘暴,怕是不會對西城的平民有半點仁慈!
祝明朗對祖龍城邦的形勢了解不多,但聽鄭俞一番分析,頓時明白了羅孝的行為了。
羅孝怕是已經與凌霄城邦勾結在一起,要塞城一破,他立刻告知凌霄城邦,隨后截殺所有信使,讓祖龍城邦的戰報延誤,好讓祖龍城邦兩頭難顧,瀕臨崩垮!
心何其歹毒!!
“盡管于事無補,還請勞煩祝兄告知女君。”鄭俞說道。
“鄭兄不用擔憂,凌霄城邦和我們交鋒時應該是受挫了,敵將被擒,我離開議事大殿時,凌霄城邦的使節正在跪寫割讓書,女君親自填了索要的城池名字。”祝明朗說道。
“當真??”鄭俞詫異道。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