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等下方神情失措的幾人開口。蘇越落下的斷臂和鮮血,突然化作金色光點散開。
這光點飄入空中,在蘇越的斷臂處匯聚,很快就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而只是干嚎,一滴眼淚都沒有的蘇越,此時‘萬分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左手,還動了動五個指頭,疑惑道。
“咦?我的手怎么又長回來了?真是好奇好奇怪呦!”
伏念:╰_╯
顏路、張良:(0_0 )
荀子:你這個逆,逆,逆徒,逆孫!嚇死我老人家了!
表演完畢,他歸劍入鞘,輕巧落地,一絲風聲都不帶。
“事情就是這樣。”
落地之后,就好像昨日在咸陽宮里那般,蘇越做了雷、火、水、光的四種變形,坐實了他已經不是人的身份。
這個時候,之前關于蘇越失禮的事情,伏念已經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他和顏路、張良一起,站在原地,努力平復內心的震撼:
夭壽啦!小師弟是不是神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啦!
荀子有些納悶的看向蘇越。
“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我也是昨天才恢復神通的。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竟然還有神通恢復的一天。不然的話,就不那么辛辛苦苦的修煉了!”
蘇越嘆了口氣。
比起‘一顆果實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然系惡魔果實,他之前辛辛苦苦修煉了十年的內力,實在不夠看啊!
更別提這玩意兒伊姆版蘇越那里還有好多顆!
荀子無奈。
昨天翻了好多書,都沒發現有對‘天人’的確切描寫的他,不再談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那么,你昨晚去咸陽城,到底和始皇帝說了些什么?”
“就是半真半假的唬他唄!”
聽蘇越這么說,伏念又感覺自己的眉毛唄氣的在跳,而顏路和張良汗都下來了。
小師弟恢復神通之后,真是感覺完全變了個人啊!這不拘小節的,能把伏老大給氣死!
還是說,這其實才是‘天人’的本性?
蘇越繼續道。
“我以‘秦國將亡’為主題,以日月為比喻說了他一頓。我當真的說,他也當真的聽了。”
“在離開咸陽之前,我又人前顯圣了一次,展現了人盡敵國的超絕力量。”
“正所謂讀書是為了能以理服人,而展示神通則是為了讓一些以為天上地下秦國最強的傻瓜,能認真聽我說話。雙管齊下,不怕始皇帝不入套。”
看蘇越那自信滿滿的樣子,荀子想了想。
別說是始皇帝。剛剛看了蘇越那一套,就算是一把屎一把尿——看著仆人把蘇越帶大的他,都覺得‘天人’一說實錘了。
天人那就是神啊?神說秦國將亡你怕不怕?
反正他覺得,才統一六國沒幾年的始皇帝肯定是怕的。
所以,荀子又問道。
“那始皇帝來了之后呢?你難道還打算繼續忽悠他?”
忽悠這個詞,也是蘇越‘發明’的。
“接下來可不是忽悠了,那可是我‘變法’的重點!”
蘇越抗議的敲了敲面前的石桌。
“而且秦國將亡也不是我亂說的。以現在秦國的嚴刑峻法,靠著秦始皇統一六國的余威,還能覆壓這片剛剛被統一的土地。但等他一死,現任眾皇子中,一個能撐住的都沒有!”
“到時候民心一變,再加上六國殘余貴族勢力的反撲,秦國肯定扛不住!所以,才需要‘變法’!”
看蘇越認真起來的神情,荀子和小圣賢莊三個杠把子也開始仔細傾聽。
他們準備找出蘇越觀點中的不足之處,為他查漏補缺,好應對嬴政之后必將遇見的到來。
就算是和嬴政有國仇家恨的張良,也沒打算在這上面坑蘇越。
因為這坑的不只是蘇越,還有小圣賢莊以及齊魯儒家積攢了數百年來的名聲!
“我的變法名為‘中央集權,三省六部’!”
蘇越沒談連君王都沒有,或者單純只是個吉祥物的皿煮,因為他知道這個時代是無法接受這個的。
在秦朝提起人民自治啥的,別說只是嬴政,就算天下人都不會贊同。
因為這個年代,諸子百家的學說,基本都圍繞著‘君王應該如何治國’展開,前提就是君王。
無論是什么學派,都是先默認了君王統治國家,然后再一、再二、再三的闡述自己的治國之道。
你連君王都推翻了不要了,那不就等于把諸子百家學說也一棍子全部打死嗎?
正所謂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瘋子,就是如此。
想要一口氣從封建時代超脫,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謂中央集權,第一件事就是廢除分封制!”
蘇越果然沒有讓幾人失望,一上來就放了大招。
“其實夏商周的衰落,從一開始就是可以遇見的!分封制下的諸侯國,不管之前多弱,只要沒有被滅國,就終有強盛的一天。”
“就比如秦國,起初也是從黃土里爬出來,總共都沒幾塊地,幾個人。但經過秦人一代又一代,數百年鍥而不舍的努力,才慢慢發展至今,最后在嬴政手里達成一統六國的偉業!”
“分封制所造成的諸侯權利過盛,尾大不掉,必然會滋長諸侯們的野心,容易出事。”
“若是秦國繼續實行分封制,等有朝一日秦國勢微,而諸侯國的實力又過于強大,那么又一個白骨盈野,血流漂櫓的戰國時代,就在眼前!”
蘇越說的這番話,其實以后李斯也會說。
歷史上,就是他一力主張廢除分封制,改為郡縣制。
“封諸侯王可以,但絕對不能給他們建立軍隊的自主權以及財政自主權,甚至立法權都只能象征性的給一點,一切權利都要歸國家權力中樞所有。”
“在這個基礎上,我推出了三省六部制……”
巴拉巴拉巴拉,蘇越將唐朝已經規劃完整的三省六部制,從高到低,從繁到簡,從粗到細的講了一遍。
等他講完大概,天都已經快黑了。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
他砸了咂嘴,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卻聽一旁荀子道。
“繼續說啊,怎么停了?”
蘇越一愣,道。
“爺爺,天黑了,要吃晚飯了!”
“這時候了還吃什么飯!你是飯桶嗎?”
正聽得精彩的荀子,聞言頓時被氣的吹胡子瞪眼。
一旁小圣賢莊杠把子三人組也同意這一點。
顏老二捋了捋胡子,感慨道。
“聽君一言,三月不識肉味!這一餐半餐的,不吃也罷!”
張良同樣一揮袖子,贊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齊魯三杰?應該是齊魯四杰才對!”
伏老大沒好意思夸,但看蘇越的表情卻和藹很多。
但蘇越卻不太同意。
畢竟荀子年紀大了,雖然內力高深,可吃飯還是要吃的。
而且嘴長在他身上,他又說了一天,想喝點水不成嗎?
趁這個時候,蘇越打發晚上只能啃炊餅和清水,正用幽怨目光看著他的小童,讓他去庖丁那里叫桌菜,還給了他一顆糖。
“這是什么?好漂亮啊!”
拿著用塑料紙包裹的牛奶糖,小童滿臉好奇。
“這是吃的,叫做牛奶糖,含在嘴里面可好吃了!”
“牛奶糖?
蘇越幫小童把糖剝開,丟進他的嘴里。
“好甜啊!”
這一顆跨越了兩千年時光的牛奶糖,讓小童吃的眼睛發亮,瞬間將他折服,讓他高高興興的出門去了。
休息了一會兒,又喝了點水,蘇越從屋子里拿了油燈在石桌上點著,繼續談三省六部制。
這一說就是一個晚上。
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蘇越才將三省六部制掰扯開,一一展現在四人面前。
“了不起!”
閉著眼睛思考了一刻鐘,張良發出深深的嘆息。
“這個制度已經很完美了,我所能修改的也只是一些細枝末節上的問題。如果嬴政真的能頂住壓力修改秦法,再加上三省六部制,秦國不說千秋萬世,卻也至少能延續百年。”
此時此刻,張良看向蘇越的目光無比復雜。
其中既有對自家看著長大的小師弟,竟然是超凡天人的好奇;還有對儒家居然又出了位驚世法家之才,而感到失笑與無奈;也有因為身為舊韓國貴族,此法一處,復仇復國都無望的憤恨與怨念。
他對月悵惘,半是糾結,半是嘆息的搖頭道。
“子常啊,此法一出,你可真是把六國貴族推翻暴秦的可能,都一劍斬滅了啊!”
“不,到時候實行此法的秦國,已經不能算是暴秦了!”
一旁,都知曉張良出身的伏念、顏路,見此默默不語。
這等國仇家恨,只能靠張良自己走出來。
但是——
“你要是實在想不開,就讓伏老大把你逐出小圣賢莊唄!”
張良正傷懷的時候,蘇越那有些賤賤的聲音響起。
“天下反秦勢力多了去了。墨家,農家,道家人宗,項氏一族。你要是想,那就去唄!憑你的本事,風生水起不在話下!”
“畢竟反秦成不成功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我雖然很欣賞你張老三,但也沒硬要你跟我一起啊!”
張良回過頭,白了蘇越一眼。
“子常,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你都站在秦國那邊了,難道反秦勢力還有成功的可能?我可是記得,你小時候玩游戲總是喜歡耍賴皮。萬一秦國變法遇到問題,然后你武力介入,完成物理變法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會覺得驚訝!”
蘇越:╮(╯▽╰)╭
“這都被你猜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