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散的霧氣很淡,但很快便有朵朵白云飄過,冒險者的視線就開始變得模糊,當云霧飽和覆蓋后,冒險者和泥天鵝都發現,明明是白天卻伸手不見五指。
突如其來的云霧讓交戰雙方同時失去了對手的蹤跡,戰斗被迫暫停。
“運氣不錯,我們快趁機走吧。”一名耿直的冒險者高聲提議,話音剛落便被空中集中射來的能量束打成了篩子,旁邊幾個冒險者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殃及池魚領了便當。
“西塔叻寧的,地面居然有云這么反常還敢大喊,這家伙其實是想坑一把隊友吧。”開啟了杠精模式的大叔低聲咒罵道出了冒險者們的心思,也更篤定了他們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
但并非所有人都不變,有四個人反倒展開了攻勢。
這覆蓋大半個泥潭罩住冒險者和泥天鵝雙方的云霧自然是黃羅岳和趙云的杰作,作為相性極好的屬性搭檔,這一波云霧的效果和范圍實在出眾,完全顛覆了地級無法大范圍釋放能量的慣例。
云霧濃密,微風劃過也無法吹散,這縷微風,由冒險者一邊吹到泥天鵝那邊,然后輕柔地拂過一只泥天鵝的脖頸。
泥天鵝的脖頸沒有泥漿覆蓋,微風拂過,纖細的鵝頸上乍現出一道深深的刀傷,筆直的血柱射出,綻放出一抹鋒銳的血腥。
風越刮越多,越刮越快,因為失去視野降落在泥潭上的泥天鵝接二連三地發出凄厲的鵝叫聲,隨后便失去氣息慢慢沉入泥潭。這本應讓冒險者驚喜的一幕全被云霧遮蓋住,那一聲聲鵝叫在冒險者耳中反倒以為是對方攻擊的號角,一個個都驚恐萬分。
這縷微風自然是艷萍,她的皇帝新衣和風步在云霧中果真是殺人越貨不留痕,至于如何辨別方位,那就完全靠趙云了。
作為云霧的釋放者,趙云和黃羅岳都可以通過這些云霧元素進行感知,然后只要準備一個無線耳機,一個可視化眼鏡,一個快速建模的導航,艷萍立馬就成了最眼明手快的“盲俠”了。
之所以只有趙云來報方位,蓋因黃羅岳正打算好好驗證自己暗器流的發展規劃,摩拳擦掌地向著泥天鵝潛行,一大把飛刀鋼針早已握滿了雙手。
也許黃羅岳天生自帶轉折點光環,當他潛伏到自認為可以射暗器的距離時,泥天鵝也同時在艷萍的殺戮中覺醒了,一陣短促的鵝叫聲響起,泥天鵝們循著聲音開始聚集,隨后默契地開始狂扇翅膀,無數的泥巴被甩出,眨眼間便如同下起了漫天泥雨。
甩掉泥巴的泥天鵝立馬變得靈活無比,它們身上泛起淡青色的能量光澤,一只只交替飛舞在空中畫出一個個均勻的青色圈圈。
青色圈圈就是泥天鵝的大招,這些圈圈出現后一個疊著一個開始靠近,色澤越來越深,能量波動越來越強,云霧在這些泛著青光的波動中慢慢變得稀薄,而這些圈圈在幾息間完成了重合后,強烈的風便在深青色圓圈中呼嘯而起,狂風掃落葉地刮過泥潭,吹散云霧,卷起半潭泥漿如同巨浪拍岸般淹沒了泥潭中間的空地。
泥浪過去,雪白的泥天鵝在空中盤旋歡叫,冒險者則氣急敗壞地將自己的身子從骯臟惡心的泥潭中拔起。
趙云掙扎著從泥漿中拔出自己,又驚恐地發現旁邊只露出半個背脊的艷萍,嚇得泥漿都顧不上抹掉就沖上去救人。
幸好艷萍早在泥天鵝怪異舉動之際便謹慎地拉開了距離,雖然因為距離比其他人近而被泥浪卷得更深,但受傷并不嚴重。
另一邊的阿瑞斯也挖出了黃羅岳,這孩子沒有艷萍靈活,雖然也沒受什么傷,可灌了一肚子泥巴,現在正在痛哭著扣喉。
黃氏戰隊四人還想整理一下,卻聽到一聲十分不耐的冷哼。
“還磨磨蹭蹭個啥,想送人頭是吧?”
不用看,這聲音語調毫無疑問就是那個中年大叔了。
不同于狼狽的四人組,中年大叔身上沒有一絲泥巴,雖然血跡還在,但對比蓬頭垢面的四人組實在是干凈本凈了。
此時的中年大叔依然握著他的燒火棍,身旁是一圈被烈火燒硬的泥土,他的眼神絲毫沒在四人組身上,而是兇光閃閃盯著遠處翻飛起舞的干凈版泥天鵝。
局勢似乎又回到最初,對面是泥天鵝,這邊是幾個冒險者。
嗯?幾個?冒險者?
轉頭四顧,黃氏戰隊幾人猛然發現,這空地上居然只剩下他們四人和中年大叔5個活人,其他的冒險者不知何時已經鴻飛冥冥,估計是在云霧裊繞的時候偷溜了。
這也是黃氏戰隊沒有經驗,這些泥天鵝不值錢,冒險者根本不想和它們動手,當發現泥天鵝只是叫著不攻擊之后,肯定就腳底抹油走開溜了。而黃羅岳和趙云一個集中指路一個專心潛伏,壓根沒有感知到同行們的不辭而別。
看著一臉兇相沒有離開的中年大叔,四人只得認為這家伙是殺上癮不想走吧。
中年大叔回頭瞧了瞧四人,突然臉上肌肉亂顫,“啊哈哈,菜鳥們,一臉蒙逼的樣子真是讓人開心啊。”
“喂,我說你個燒火大叔,剛剛就一直不爽我們,是不是得罪你啦?”
“哎喲,那倒沒有,我就是看那邊的大個子挺舒服的,想提點你們幾句,不然你以為哪個二貨會暗自吐槽暗自到讓你們聽見?”
大叔說著,眼神明媚地看著阿瑞斯,眼角略帶不爽地瞟了趙云一眼,然后繼續說,“我叫西塔紹霍,今年20歲,是西塔叻寧的十三代孫子,西塔叻寧的,每次介紹自己就要問候自己祖宗,這日子真是無法過了。”
喂喂,最經常問候你祖宗的就是你本人吧。面對這個身手不錯的老鳥大叔,四人心中吐了一個無聲的大槽。
嗯?
黃氏戰隊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滿頭的黑人問號。
西塔叻寧血脈?大叔?20歲?
黃羅岳突然震驚地輕聲說:
“難道是那個傳說中有著強大的火能量傳承的血脈繼承者?難道就是那個因為火能量傳承太強大導致整個血脈的人干什么都好像火燒屁股一樣?難道就是那個因為火能量傳承太強導致連長相都特別著急的短命血脈?”
黃氏戰隊眾人看了看西塔紹霍,然后不自覺地默默點了點頭,應該就是了,20歲就開始大面積掉發,也真夠可憐的啊。
本以為會受到崇拜,卻等來了黃氏戰隊對自己地中海投來的憐憫眼神,西塔紹霍的臉一下子由紅變白再變紅繼而變黑,身邊的空氣隨之扭曲跳動起來。
“西……西塔……兄弟,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塔家族的繼承人,……太好了,請你一定要幫助我們這些……小菜鳥逃出去。”
發現對方似乎要爆發,黃羅岳腦洞大開地立馬讓被看得舒服的阿瑞斯出來救場。可憐的阿瑞斯在隊長大人的威逼下,咬牙切齒又貌似柔弱地向少年大叔發出了求援。
西塔紹霍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展開,皺眉幾秒后卻毅然地表示,那你跟著我吧。嗯,是你,不是你們。
西塔紹霍畢竟是個老鳥,雖然年輕但已經闖蕩各個試煉區域兩三年了,雖然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和其他冒險者一樣撤退,但這不意味著西塔紹霍比不上其他冒險者,因為除了上述不可描述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他很強。
作為遺臭萬年的某個邪教徒的血脈繼承者,西塔紹霍很強,屬于全人類大陸同級競技可以排五十,普通同級一個打十個不帶喘氣的那種強,他敢留下來,因為他確定自己能出得去,當然,是他一個人出去。
按西塔紹霍的本意,就是看阿瑞斯順眼想幫襯一把,可不知道為什么,當他拒絕帶阿瑞斯的同伴后,阿瑞斯又一臉驚惶地軟語哀求了幾句,西塔紹霍居然就心軟了。
“帶一個是帶,帶4個也是帶,罷了,開個掛就好。”打定主意的西塔紹霍,沒好氣的白了黃氏戰隊其余三人一眼,舉起了手中的燒火棍。
火開始燃燒,溫度在急劇升高,空氣中的水分被大量蒸發,菜鳥四人組覺得口干舌燥,而上空盤旋的泥天鵝們,也變得局促不安,發出了焦躁的鵝叫聲,隨后向著西塔紹霍噴出青黃色的能量束。
面對襲來的能量束,西塔紹霍看都不看,他從容淡定地舉起燒火棍,橘紅的棍頭向著泥天鵝的方向,亮起了熒熒的紅光。
“噴射吧,火雞!”西塔紹霍宛如中二病發作,大聲疾呼出一個奇怪的咒語。而敏感的趙云,赫然浮現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股壓抑立馬傳遍全身。
似曾相識?安格利斯!難道,不,這是神器!這居然是神器!
和當初安格利斯發動二牛時同樣的感覺和場面,趙云赫然驚覺,西塔紹霍手上持有的那根燒火棍,居然是名叫火雞的神器!
隨著解放神器的咒語落下,空氣突然變得冰寒,無數冰渣子在大氣中凝結,眾人腳下的泥土被急速凍上隨之裂開。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根燒火棍,就在剛剛一瞬間,燒火棍抽走了直徑半公里內所有非生物體內的熱。
這是一種接近概念性的抽取,將“熱”這種概念在覆蓋范圍內所有非生物物質中剝離抽走,但偏偏不會影響這些物質其他關聯或不關聯的屬性。
在這個范圍內,哪怕火還在燃燒,但卻產生不了溫度,哪怕陽光明媚依舊冰寒,哪怕黃氏戰隊四人體內溫度正常,但體表卻冰冷如霜,在這個范圍內在這個時間段內,熱的概念,屬于燒火棍。
什么是“熱”的概念?100度是熱,但零度相對于負十度也是熱,燒火棍的攻擊,直觀地說,就是將直徑半公里范圍內的溫度降低到負三十度,而這里面的所有溫差蘊含的能量,就是燒火棍接下來攻擊的能量。
說起來很久,但燒火棍吸熱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巨大的橘紅色能量大炮爆射而出,直徑足有足球場大小的巨型能量柱瞬間吞噬了泥天鵝的能量束,毫不停滯地向著空中的泥天鵝繼續覆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