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雙手緊握,手背發白,手指泛起青筋。臉上露出怒容,說道:“真是些狐朋狗友,你父親還在的時候,稱兄道弟。你父親離開不過十來年,就人走茶涼。人心隔肚皮,真是古人誠不欺我。”
想起當年丈夫還在的時候,他們長房賓客高座,歡聲笑語,金夫人就越發覺得凄愴。
隨即,仿佛是失去了渾身力氣一般,金夫人說道:“罷了,罷了,丟一些顏面罷了。只要元雄早日登臨天境,便可以吐氣揚眉。”
李元雄黯然點了點頭,母子二人相顧盡是戚戚然。
“二哥,我們不是還邀請了一位大哥的朋友嗎?”這時候李驃騎忽然說道。
“元霸還有朋友愿意來?”金夫人驚訝道。隨即心中稍稍振奮,想道:“元霸在都城內的朋友不多,但個個出身不凡。能在這個時候敢于來的,必然是顯赫之人。是六大國公府的小公爺,還是皇室貴胄?”
“喔,忘記告知母親了。”李元雄想起這事,連忙說道:“大哥在臨走前告訴我,他在齊都城內有個朋友,告訴我如果涉及嫁娶等大事,務必要邀請他過來。”
說罷了,李元雄將張寧的身份來歷等等給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金夫人,包括那一句,如果有辦不了的事情,盡管去找張寧去辦。
包括三仙茶的事情。
金夫人聞言動容無比,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那名貴無比的鹿鳴山三仙茶,他居然送了你們整整一斤?”
“是的,母親。”李元雄現在響起來,還是有些余悸,重重點了點頭。
“那真是深不可測,這人當是齊國一奇人。難怪在這個節骨眼,還能應邀前來參加你爺爺的壽辰。”
金夫人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然后欣慰道:“元霸那混小子雖然任性一走了之,但心里頭還是牽掛為娘與你們的,為我們留下了這一條人脈。”
想著兒子有一個奇人做朋友,并為她們孤兒寡母撐腰。金夫人這一口氣勢就上來了,恢復了精氣神。又陪著兒子女兒一起說了一些話,這才回去了房間。
“對了,這三仙茶你們分潤五兩給為娘。”臨走前,金夫人想起這件事情,眸子明亮道。
李元雄點了點頭說道:“本就該獻給母親,只是前些日子事情太忙,所以忘記了。”
............
十二月初一,下午。
張寧換上了一身上好的白色袍服,頭帶綸巾,腰間系好錦帶,再加上了一塊好的玉佩。
穿戴整齊之后,張寧站在銅鏡前看看,自感滿意。這才走出了自家的宅邸,前往參加寧國公壽宴。
張寧性格淡然,對穿著其實并不在意。往日的時候,一身庶民褐衣足矣。上班的時候,牢人公服,行走江湖不過普通錦袍。
但這一次畢竟不一樣,乃是前往參加朋友爺爺的壽宴,當然是要收拾一下。不求珠光寶氣,吸引眸光。也求不要太過寒酸,吸引眸光。
普普通通就足矣。
出了宅邸,卻撞見了秀秀。秀秀看見張寧穿的人模狗樣,眸子中充滿了警惕。柳家是普通人家,秀秀認不出張寧身上這身行頭價值幾何,卻也知道肯定不同尋常。
秀秀緊張又警惕,但卻假裝不經意的問道:“張哥哥穿戴的這么好看,是不是哪家媒婆尋張哥哥去相親?”
但早就露陷了。因為秀秀已經問了好幾次了。
鄰居家的兒女,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張寧當然知道這妮子的心思,張寧也覺得,未來要娶妻,秀秀也是首選。
張寧笑著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腦袋,笑道:“真的是去參加壽宴,不要多想。”說罷了,張寧還抓起了秀秀的小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秀秀是普通人家的閨女,肌膚粉嫩白皙,但是一雙手因為勞作而略顯粗糙,但是張寧卻不介懷。
柳秀秀聞言羞紅了臉頰,連忙抽出了小手,死丫頭嘴硬道:“哪有多想。”說完后,柳秀秀就一溜煙的轉身回去了自己家了。
張寧失笑,心想,姑娘家就是面皮薄。
小插曲之后,張寧便邁開了步子,往寧國公府而去。張寧步伐穩健,看似緩慢,實則飛快。
普通人只話覺得一眨眼間,便有一道人影消失在眼前。卻是張寧怕自己這身打扮驚擾了街坊鄰居,鬧出什么流言蜚語,索性便施展輕功,一騎絕塵而去。
出了宜陽區之后,張寧估算著也不會有人認出他了,這才以平常的腳步,走向寧國公府。
張寧與李元霸相交莫逆,卻從未升堂拜母,去過寧國公府,見過李元霸母親金夫人,但是他卻也知道寧國公府的位置。
到了寧國公府后,張寧便見到了鬧市一般的景況。只見偌大的寧國公府門外,盡是奢華馬車,豪門家奴。
不時有達官顯貴下了馬車,取出了燙金的請柬進入了國公府。國公府外,有幾位管事正在招待。
氣派風光,強了當時霸刀門何止十倍。
張寧見多識廣,當然是不怯的。取出了李元雄送的燙金請柬,走了上去。
門前的管事,分作好幾撥。有長房的,二房的,三房的,還有寧國公府李乾寧自己的。
分別接待各自的客人。
李乾寧派遣的是府邸中的大管家常勝,此人四十余歲,圓潤非常,看起來仿佛是一尊彌勒佛,為人八面玲瓏。
“敢問公子是?”常勝認識許多都城的達官顯貴,卻見張寧陌生,便親自上前拱手問道。
說話客氣,挑不出錯來。
“我姓張氏名寧,乃是元霸的朋友。”張寧拿出了燙金的請柬遞了上去,常勝伸手接過請柬,打開一看稍稍露出意外之色,然后交給長房的管事。
“原來是張公子。”常勝很客氣的說道。而長房的管事早就上來來了,對張寧躬身說道:“張公子可來了,我們二公子可是惦記著您呢。”
說罷了,這位管事便親自引著張寧進去了。張寧走了沒多遠,身后便傳來了幾句嚼舌根的話。
“客人們午飯后就開始登門了,除了舞陽侯家,長房這是第一位客人吧?雖然是大公子的朋友,但瞅著面色,估摸著出身并不高吧。”
“我估計這也是最后一個了,而且肯定是個愣頭青,因為現在滿齊國的人,都不敢靠向長房,而得罪我們二房。”
“住嘴。”最終以常勝的喝聲停止。
張寧耳力驚人,自然聽的清清楚楚,卻是若有所思。
“你是長房的管事吧?現在長房似乎有難處?”張寧對帶路的管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