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燦爛。
前往齊都的道路上人來人往,有出門踏青的閨秀小姐,也有出入齊都的江湖俠少,更少不了絡繹不絕的商人。
其中有一輛牛車。
牛車的主人是一位褐衣老伯,老伯坐在牛車前趕著牛前行,車子上裝滿了柴火,部都是大樹劈開的好柴。
柴上躺著一位青袍男子,男子以刀枕頭,仰望天空。面容英俊,臉色淡然,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氣。
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遠走長河州折返回來的張寧。
張寧握著一柄柳葉刀,出入江湖,自稱無名無姓,卻是縱橫天下,江湖人都知道這號人物。回到齊都,便是解甲歸田,才是真的無名之輩。
不過與以前相比,張寧的知名度其實還是很高了。以前張寧外出一趟回來,必定穿著褐衣布鞋,做庶民打扮。
但自從寧國公府一行后,張家出入多有豪奢人物。左右街坊都知道張家已經貴不可言,張寧已經極少穿褐衣了。
出入都是錦泡綸巾,似世家俊公子。
“公子,齊都到了。”不久后便見到了齊都偉岸的城門樓,老伯很是和善的對張寧說道。
“啊,多謝老伯載我一程。這是小小謝禮,還請老伯笑納。”張寧從腰間摸索出幾個銅板遞給老伯,說道。
不是張寧小氣,而是多給了老伯錢財,反而可能有殺身之禍。
“謝謝公子。”老伯沒有客氣,感謝道。張寧縱身躍下牛車,大步向前進入齊都。此去江湖不過數月,齊都的景況卻是大不相同。
當初北方八州大漢,民不聊生,便是連齊都城內也多有落魄蕭條,此刻齊都卻是喧囂繁華。
不得不承認,張百公雖然殺戮忠良,脅迫皇帝太后,但是執政卻著實有一手,乃是上馬能戰,下馬治國的豪雄人物。
想起張百公,張寧不免稍顯頭痛。山柳城外一戰,張百公將血河神功給他,雖然事后證明是假的。
而且張寧曾經說過,這不算人情。
但終究還是承情了。
放開煩惱不提,張寧回到齊都之后,猶如魚歸大海頗有一種逍遙自在的感覺。他這種人,就不怎么適合行走江湖。
乖乖在家休閑,才是人生樂事。
不久后,張寧回到了宜陽區柳家巷內。
“張家哥哥。”
“張叔。”
“小寧。”
街坊們都很熱情的與張寧打招呼,張家世代與人為善,張家在柳家巷的人緣本就很好,最近這段時間,張家家門前出入多有豪奢人物,街坊們對張家親近之余,也多了許多敬畏。
人往高處走,乃是人之常情。
街坊們對張寧自然更熱情。張寧也隨之還禮,見到孩童便給了幾個銅板讓他們去買吃的,見到長輩,便躬身行禮。
耽擱了片刻后,張寧便來到了柳秀秀家門前。柳家大門半開,張寧從開著的半扇門走了進去。
前院內,一虎頭虎腦的娃娃一個人在玩耍。見到張寧之后,便一溜煙的跑開了。張寧笑了笑,心想。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虎頭這娃偏膽小。”
這小娃娃正是柳球球的獨生子,虎頭。虎頭跑了之后,張寧向前走向主屋,沒進屋便見到了柳秀秀,柳母,還有抱著虎頭的柳球球出門來了。
“張哥哥。”
“小寧。”
“小寧。”
母女三人都是十分喜悅的看著張寧,柳秀秀更是激動的小跑了過來,抱住了張寧的手臂。
這一趟可真是久啊,柳秀秀從小到大可從沒有與張寧分開這么久過。
“秀秀。”張寧摸了摸秀秀的腦門,然后示意柳秀秀放開,來到了柳母,柳球球面前,躬身道:“伯母,球球姐。”
“可算是回來了。”柳母露出了慈愛之色,歡喜無比。柳球球則稍微靦腆的站著,她本就是性子綿軟羞怯的人。
只是一雙眼眸中,卻透露出無比的感激。若非是張寧搭救,她們母子可真是要與王家一起,做了官婢。
張寧與柳母搭了話,然后看了看柳球球,柳球球一身素白,做寡婦打扮,消瘦了許多,但精神頭還不錯。
張寧這才放下心來。
隨即,柳家母女迎著張寧一起來到大堂內說話。柳球球想了下,先抱著虎頭下去,然后又折返了回來,手中多了一張銀票。
張寧仔細一看,正是那張一百萬兩的銀票。本是王家變賣家產后,會落入絕巔城的手中。那知縣與狐媚子還給了張寧。
張寧當然不貪圖這一百萬兩,便交給了柳球球。
“球球姐這是做什么?”張寧問道。
柳球球咬著嘴唇說道:
“這銀票面額實在是太大了,姐姐我藏在床下,整日擔驚受怕。還是交給小寧吧。”
柳球球性格綿軟,這藏著一百萬兩銀票,仿佛躺在火爐上烤,難受的很。可是盼著張寧早些回來,好將銀票交給張寧。
柳球球雖然嫁入王家,也享受了一段時間的富貴,但是對金錢卻還是沒有什么感覺。再說,若非張寧搭救,她們母子早就為奴為婢了。
這一百萬兩銀子,她藏著擔驚受怕。還不如給張寧,心中寬心。
張寧當然也不貪這一百萬兩銀子,但是他也體諒柳球球膽小。便笑著接過了這張銀票,然后說道:“王家已經無救,虎頭未來便在齊都生活。這一百萬兩銀子我便暫時收下,琢磨著在柳家巷內或附近買一座大的宅子,再買幾間店鋪。等虎頭未來長大了,也能賴此過上舒適的日子。”
張寧對那姐夫王妙春實在是惡,但是對于柳球球與虎頭母子,卻是十分親近的,也想虎頭長大能有出息。
而柳家父母,柳球球,柳秀秀小民出身,多半是沒有主意的。未來虎頭長大,或學文,或學武,他這個做姨夫的,少不得要操心一番。
柳球球本想用這百萬兩銀子報恩的,卻料不到張寧會這么說,頓時又是感激,又是手足無措,她性格綿軟,也說不出什么好話來,只是感激的看著。
處理了這件尾事之后,張寧與柳家母女三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回去自家宅院中休息去了,等晚上柳父回來,張寧與柳家人一起吃飯。
就又開始了在齊都的尋常生活。
正所謂解甲歸田,放馬南山,好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