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齊都城內大批官府人員巡邏搜查,街道上根本無人。柳家巷內也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金秀玉來到了柳家門外后,想了一下,然后才翻身下馬,很有禮貌的上前敲門。
“砰砰砰!”幾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后,門被打開了。柳球球從門后伸出頭來,看向金秀玉等人,面上浮現出了疑惑之色。
“這位差爺有何貴干。”柳球球躬身問道,她沒有當回事。盡管現在李乾寧的死亡已經人盡皆知,但是又不甘她們柳家什么事情。
“好叫夫人知道。乃是齊都府尹有令,命我逮捕柳家人員。冤有頭債有主,還請夫人莫要責怪我。”
金秀玉很誠懇的說道。
“為何如此。”柳球球性格綿軟,聞言花容失色,顫抖著問道。
“對不住了。”金秀玉一咬牙,硬著頭皮說道。沒辦法了,上頭的命令不得不聽,更何況那無名,按理說也不應該回來了。
這柳家滿門,便也只能送他們去陰司了。
“動手!!!”金秀玉大手一揮,身后的捕快便沖了進去。將柳府中的柳秀秀,虎頭,柳父,柳母抓了出來。
柳家的人一片驚慌失措,只有柳秀秀面如死灰,不動不語。
“哇哇哇!!!”虎頭躲在柳球球的懷中,嚇的哇哇大哭。他在王家的時候,便經歷過這種事情。
關入大牢,吃壞了的飯菜,天天拉肚子。虎頭年紀幼小,按理說記不住事情,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深刻了。
“咳咳咳。”柳母身子骨虛弱,此刻急的肝火大冒,咳嗽不斷。
“為什么,為什么府尹大人要抓我們全家。”柳府在衙門內做小吏,算是柳家的人中比較見過世面的,他勉強鎮定下來,出聲詢問道。
金秀玉搖了搖頭,不打算作答,而他其實也不知道。“抓走。”金秀玉右手一揮,下令道。
柳家的人無比絕望。
“且慢動手。”便在這時,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天涯浪子搖著折扇從拐角處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言不發抱劍在胸前的步海淵。
“你們是什么人!”金秀玉眉頭緊皺,他并不認得天涯浪子與步海淵,但本能覺得這二人不簡單。
“步海淵。”步海淵先出聲,聲音很是平淡。
“步海淵!!!”縱然是朝廷捕快,也聽說過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頂級劍客,金秀玉一陣驚慌失措。
“人我們帶走了,不管誰要殺他們,來找我們便是了。”天涯浪子的臉上掛著輕浮的笑容,然后對柳家眾人說道:“我與張寧并不算朋友,但也算熟人。不管你們信不信,跟我們走,總比去牢房中吃牢飯強許多。”
“我們跟你走。”柳父斷然說道。
事情很明顯,齊都府尹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抓捕他們,去了衙門內肯定沒好果子吃。天涯浪子二人雖然可疑,但如果前是狼后是虎,那還不如選擇看起來比較和善的天涯浪子。
于是,金秀玉便眼睜睜的看著天涯浪子,步海淵,領著柳家眾人離開了。
天涯浪子還很調皮的回過頭對金秀玉招了招手,說道:“回去告訴要想殺柳家的人,無名未必死了,小心詐尸喔。”
金秀玉聞言頓時一個哆嗦,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啊。不過現在好了,沒有抓到人,就不算得罪了無名。
說起這個,他還要感謝這兩個不速之客呢。
對于發生在齊都的驚天巨變,張寧并不清楚。
張寧受了傷。
這非常罕見,但又在意料之中。世界的縫隙,是非常危險的場所。有大能能夠暢游虛空。
但顯然以張寧的肉體,不能做到這一點。
所以說,大齊的人們猜測張寧必死無疑,是有道理的。張寧本應該死。但是張寧活下來了。
在被世界縫隙吞噬的瞬間,張寧的身體差點被撕裂了。如果張寧死了,那人間便少了一位俊青年,而陰司多了一位通天巨物。
但張寧就是不死,在剎那間張寧的魂魄飛出,包裹住了自己的肉身。然后,張寧便來到了一個世界。
一個鳥語花香,看起來很正常,但其實不正常的世界。
張寧躺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石頭非常光滑,張寧躺了很久。
他連脖子也動不了,只能呆呆的看著天空。天空一片蔚藍,點綴著幾朵白云,陽光明媚,氣息溫暖。
春天的風,帶來了少許濕潤的氣息,吹的張寧十分舒服。
張寧連脖子也動不了,但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四周。在他左邊,便是奔流不息的小河,右邊則是一片森林,附近則是開了不少不知名的花朵,花香撲鼻。
張寧受了很重的傷,身體差點被撕裂了,目前體內的真氣正在慢慢的修補肉身,估計還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張寧在思考,在思考發生了什么事情。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
他絕強的一刀,一字魔斬,將整個世界給砍破了,露出了世界的縫隙。按理說這不可能,他還沒有強大到這個地步。
所以答案很明顯,那片虛空,是一處空間薄弱點,緊挨著另一個世界。
也就是他現在所看到的這個世界。
“我曾經倒也想過,怎樣離開那方世界,是走天機門,還是走別的路,或者干脆從陰司,通過冥河,到達另外一個世界。就是沒想到,居然是我一刀砍出來的。”
張寧想著。
張寧并不想離開原來的世界,因為他在那個世界還有一些事情沒辦。而且他真的要走,必定會帶著秀秀。
他認定了那乖巧的少女。
從這個方面來說,將柳球球,虎頭帶回柳家,也算是了去了一樁心愿。若未來帶著柳秀秀遠走高飛,那柳父,柳母便不會太孤單。
張寧是要回去的,他并不慌張,因為只要有陰司就能回去。一個又一個世界,小世界,中世界,大世界。
各不相連。
但是陰司卻是相連的,通過冥河可以暢游一個又一個世界。從此處便可以窺視,那掌管陰司的存在,閻君的勢力到底有多強大。
傳聞閻君是可以與佛陀,道祖平起平坐的存在。
思緒回到當前。
這個世界是詭異的世界,普通人如果到達這個世界是不會察覺到的,但是張寧到達這個世界后,便立刻察覺到了。
這個世界居然充滿了陰氣。
陽氣與陰氣并存,互相糾纏不分彼此,不分上下。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像是原來的世界,陽間陽氣充裕,陰間只有陰氣。
陰司會吸取陽間的陰氣,讓陽間始終陽氣占據上風。
如果不是現在身體受了重傷,張寧就會去陰司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
為什么這個世界陰氣與陽氣達到了平衡,甚至現在還是烈日之下,陽光明媚的白天。
若是午夜時刻,陰氣莫非要占據上風?
陰司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答案很簡單,因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陰司啊。這個世界仿佛是那原初的世界,閻君還未得道,還未開辟陰司。
所以人間陰氣與陽氣并重,而鬼魅與生人共存。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這是一個人與鬼同時在陽光下生存的世界。
甚至于,這是一個鬼統治人的世界。
因為人壽命不長,縱然是天賦異稟的人,頂多也只能活二三百年,但成為鬼的話,普通的鬼只有一甲子壽命,但成為了厲害的鬼物,壽命卻無比漫長。
人死了,變成鬼。
鬼經過自然消亡的淘汰,存活下來的便是強大的鬼。
鬼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自然就統治了這個世界。
所以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萬鬼。
鬼這種東西是人死后的產物,普通的鬼又叫陰人,強大的鬼,如牛頭馬面,則是大能。
人變成鬼后有生為人的記憶,但慢慢的鬼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性格。
因為人可以享受到陽光,吃喝玩樂等等。鬼,卻少了許多樂趣,多了許多的無趣。
所以陰司用法律約束鬼,更選拔那些忠正清正的大臣,成為一地城隍。但就算是那樣的人,也會因為無趣而發瘋,比如說張寧遇到過的叛逃陰司,在人間逍遙的原城隍范陽。
而萬鬼這個世界,大部分的鬼都充滿了進攻性,對于血食充滿了渴望,這血食便是人類。
這是厲鬼。
而少數能保持清醒的鬼,則庇佑人類存活了下來,形成了一座座的城池,與人類一起,抗衡野外的厲鬼。
神秀城便是其中之一。
神秀城的城主叫做神武,乃是一位強大的天境高手。神家統治者神秀城已經無數年,地位穩如泰山。
因為庇佑神秀城的鬼神,便是神家的祖先。
一座城池,當然不能只有城池的存在。城池是安全的,至少沒有被攻破之前是安全的。
城池的外圍有大片的良田,也是安全區域。而之外的地方,則是危險區域。
危險區域充斥著大量的厲鬼,但也有許多的妖。萬鬼這個世界已經很少有普通的動物了,因為普通的動物早就被鬼給吞噬的差不多了。
所以如神秀城這樣的人類城池,會以一位位天境高手組成狩獵的隊伍,去獵殺危險區域的妖,因為妖肉不僅能填飽肚子,更能增強天境的實力。
而張寧所在的小河,便是神秀城的捕獵范圍,位于城池東北角。
神秀城方向,距離張寧三十里開外的地方是一處平原。平原上綠草豐盛,沒過膝蓋。
不時有風吹過,吹的綠草發出嘩嘩嘩的聲響。
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放著一頭巨大的鹿妖,這鹿妖與普通的梅花鹿沒有什么不同,就是巨大而已。
五名男女各自拿著短刀,對鹿妖進行切割。皮被剝下,心頭血被裝入水袋中,其他血放掉,肉,內臟,乃至于骨骼都被咬碎吞下。
很快這頭鹿妖,便什么也沒有了留下了。
這五名男女,一位是女子,四位是男子。四位男子面容各異,卻都是身強力壯。
身上穿著妖皮制作的衣裳,露出粗壯的手臂與大腿。
女子十分美麗,長發及腰,身材妖嬈。身上穿著一件蛇皮制作的衣裳,同樣露出了手臂與大腿。
她背著一柄刀,一柄細長的戰刀。
出門狩獵的人,并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為了獵妖,吃妖,增強實力,所以獵殺了妖,便就地吃了。
帶回去反而是累贅。
順便狩獵人還會打探一下,這附近的鬼有沒有發生變化。
“神月,我們回去吧。”一位男子望向女子說道。
“我還沒有吃飽,我要繼續獵殺。”神月正在眺望東北方向,聞言轉過頭,淡淡的看向男子。
“我們已經獵殺了七頭妖了,你居然還沒有吃飽。”男子很吃驚,不僅是這男子,其余男子都很吃驚。
能吃,能吃下更多的妖,就證明更強大。
而這四位男子與神月組成隊伍已經許久了,以前大家吃的差不多,但是這一次他們吃飽了,但神月卻還沒吃飽。
這證明大家的實力差距,開始變大了。
“果然不愧是神家的血統。”隨即,說話的男子難掩艷羨。
在神秀城,神家十分強大,神秀城的人們普遍認為,神家的血統十分優秀。很多男子,都以能娶到神家的女人為榮。
“走吧,再去獵殺一頭妖。”男子隨即抓起了身邊的刀,縱身一躍,率先沖向了前方。
緊接著,神月與剩下的人也足下一點,輕飄飄卻又極快的跟了上去。
在危險區域,妖常見,鬼更常見。但很意外的是,神月一行人再也沒有遇到妖,或鬼,反而遇到了張寧。
“這人是誰。”神月最強,所以她最先發現了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的張寧,她從空中落下,低頭看向張寧,然后露出了驚容。
盡管張寧的身體差點被撕裂,衣服也變成了布條。但是張寧身上的衣服到底還存在著的。
在神秀城,沒有人會穿這種衣服。人們只會穿妖皮,或者是豢養的羊皮制作的衣服。
因為所有人都在為生存而奮斗,沒有人會特意養蠶制作衣服。神月也只是在古老的書冊之中,才看到過祖先們,曾經穿過這種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