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廟祝楞了一下,居然還有來城隍廟鬧事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李家小妹很快就離開了,但很快又回來了。廟祝也知道李家小妹要怎么鬧事了,只見李家小妹提著一桶紅色的油漆,然后在成城隍法相上畫畫,很快就將城隍法相變成了小花臉。
“李小姐,您如此對待鬼神,是要遭報應的。”此間廟祝實力不強,見李家小妹如此連忙阻攔,卻被李家小妹制住,捆綁在柱子上,只能又驚有怒道。
“要報應就快點來,我在這里等著。”李家小妹得意洋洋道,然后干脆不畫畫了,將油漆桶子往這大堂內潑,東一點,西一點,紅漆潑完了,綠漆,黑漆,玩的不亦樂乎。
很快這威嚴肅穆的城隍大殿,便亂七八糟慘不忍睹了。
“李小姐你會不得好死的。”廟祝哭喪著臉,聲嘶力竭道。
“讓他來找我報復啊。”李家小妹膽兒很肥,仍滿不在乎。說道:“我誠心向他請求,他卻不來。非要本小姐露出手段。啊呀。”
李家小妹正玩的不亦樂乎,猛然間大殿內升起一道青煙,緊接著幻化出了一位與城隍法相身上穿著的法衣一樣的男子。
李家小妹頓時吃驚大叫,木桶打翻在地,還砸到了她的足。
“城隍爺小人無能。”廟祝見到崔成化顯形,不由又是驚喜又是羞愧,連忙低頭說道。
崔成化右手一抬,袖子吹拂而過。廟祝身上的繩子就被切斷了,崔成化又說道:“下去吧。”
“是。”廟祝恭敬應了,轉身離去。
崔成化看著呆若木雞的李家小妹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是要見我嗎?怎么反而呆了?”
“小女子李驃騎叩見崔王,還請崔王告知張哥哥下落。”李家小妹忽然哭了,不顧地上亂七八糟的油漆,雙膝跪下,泣聲道。
“男歡女愛啊。正因為人間如此精彩,他才不愿意隨我入陰司,在陰司為大將。”崔王摸了摸胡須,說著李家小妹聽不懂的話。然后崔成化說道:“張寧在西方邊塞小城,四海城,張家村。”
“多謝崔王,多謝崔王。”李家小妹也顧不得臟,連忙磕頭道。很快額頭上就多了很多油漆,十分狼狽,但她卻笑的開心無比。
崔成化嘆了一口氣,大袖一掃而過。這城隍廟內的各色油漆包括李家小妹身上的油氣便消失無蹤了。
緊接著,崔成化化作了一道青煙回去了陰司。
李家小姐又對著城隍法相禮了禮,然后才走出了大殿,大殿外那廟祝還在躬身侍立,李家小妹很不好意思對廟祝道:“失禮了,還請見諒。”
廟祝搖了搖頭,一聲不吭。
李家小妹又對著廟祝彎了彎腰,這才快意離開了。目標西方四海城,張家村。
不過此去四海城并不好走,大齊三十八州,齊都位于北方,四海城位于西方,乃是邊陲之地,單純路途便有萬里之遙。
目前大齊廟堂上隨著張百公被殺,很有些動亂。更別說江湖險惡了,李家小妹不過十余歲的少女,單騎萬里,當然不好走。
李家小妹花了一些時日出了京畿,走了上千里路,來到了一座叫做王家村的大村莊的時候,便遇到了難事。
這王家村乃是很大的村莊,人口五千有余,村外良田無數。位置在大道附近,這日天色已經很晚,李家小妹想找個地方居住,循著炊煙來到了王家村外。
王家村說是村莊其實是一座小鎮,村子內有一條小溪流過,所以有不少石橋,小溪兩旁,都是整齊的用青磚砌成的屋子。
主要的道路也是用青石鋪成,又大又平整。王家村乃是方圓數十里內最大的村莊,周邊的不少村莊都來王家村趕集,白日里非常熱鬧。
此刻天色已晚,街道上卻是人煙稀少。李家小妹牽著自己的駿馬,手握長劍,打扮清爽,一副江湖兒女的姿態。
李家小妹問了路人,來到了一間“清風客棧”內,向掌柜的要了一間好房,在大堂內吃了晚飯,正打算入房歇息。
便在這時李家小妹便見到街道上有大隊人馬行過,全部都是勁裝帶刀的江湖客,簇擁著一位青年公子,闖入了一家民宅內。
“你們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要干什么。還有沒有王法了。”不久后,幾位刀客便從民宅內拖出了一家人。
一對中年夫婦,一對少年男女,應當是一家四口。這家人穿的衣服料子還算可以,應當是家境殷實。
中年夫婦面容都是不俗,少年男女唇紅齒白,模樣俊秀。尤其是那少女,應該才十六七歲,嬌花一般的年紀,姿容上流。
當然比李家小妹差了許多,但在這鄉下地方,確實是難得一見。
“我要干什么,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嗎?”為首的青年男子帶著輕浮的笑容,伸出手來捏了捏少女的臉蛋,少女既恐懼,又憤怒,梨花帶雨,不住掙扎。
“爹。”少女喊道。
“女兒啊。”聽見少女的聲音,中年男子的心都快碎了,慘叫道。
“啪”一聲,青年男子一巴掌甩在了中年男子的臉上,頓時打腫了中年男子的臉,青年男子冷聲說道:“李忠,那日我以禮上門,要與你家結親。納李小喜為妾,你卻駁了我臉面。今日我便用強,今晚上我便要做了你的乘龍快婿。然后,將李小喜賞給我這些師弟一起逍遙快活。”
青年男子笑的十分淫邪,四周的刀客們頓時也露出了哈哈大笑之聲,這一家四口,便仿佛是群狼口中的四頭綿羊一般。
李忠一家十分絕望,那叫李小喜的少女,恐懼之中閃過堅毅之色,張口就像咬舌自盡,卻被青年男子見機得快,捏住了腮幫。
“我還沒快活,你便想咬舌自盡?”青年男子寒聲說道,然后運起真氣,封住了李小喜身上穴道,讓李小喜綿軟如泥。
“哈哈哈。快活去咯。”青年彎腰抱起李小喜,大笑一聲,就想離開。
“我與你拼了。”李忠面如厲鬼,大叫一聲,虎撲了上去。卻被一位刀客給當場殺了。
“夫君!”
“爹!”
那中年婦女,以及少男慘叫一聲,卻隨即又被刀客殺了。
“爹!!!!!”李小喜雙目欲裂,失聲慘叫,然后昏了過去。
“什么人!!!”便在這時一道黑影略過,白光亮起,一道煌煌劍氣直襲青年而去。
這劍氣吞吐不定,劍勢快絕。顯示出來人,擁有深厚的真氣修為,恐怕是地境中的高手。
這青年橫行霸道,仿佛是紈绔子弟。但其實頗有本事,事起倉促,抬起一腳便踹向黑影。
黑影卻一劍斬下這青年的右腿,青年慘叫一聲,無數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人也栽向地面。
黑影一把搶過李小喜,然后回身一劍,當胸刺向青年,青年慘叫一聲,氣絕不起。這時候,周圍的刀客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抽刀上前,卻發現黑影已經離開了。
“大師兄被殺了!!!!”刀客們發出了驚慌失措的叫聲,因為這青年身份并不簡單,乃是當地江湖勢力,喪刀門門主,陳虎的獨生子,陳豹。
那陳虎本只是地境巔峰,在地方門派上是頗有地位,但在整個齊國卻是寂寂無名。但陳虎一年前得了機緣,僥幸踏入天境,便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
喪刀門勢力得到迅速擴張,陳虎倒是沒什么毛病,但是他獨生子陳豹卻是喜好女色,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惹得地方上怨聲載道。
但陳豹乃是陳虎獨子,陳虎當然護著兒子,將一切事情擺平了。今天陳豹強搶民女只是日常而已,聊不到居然遇到了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一位小姑娘,被斬了腿,又刺死。
這幫刀客都看到了,那黑影明明就是個小姑娘。而刀客們都是喪刀門的弟子,見自己大師兄被殺,自然是惶恐驚懼無比。
刀客們驚懼惶恐許久,幾個頭面人物站了出來,咬了咬牙,脫下衣服包裹上陳豹的尸體,帶著刀客們回去了不遠處的刀堡。
所謂刀堡,便是喪刀門的總壇,一處位于平原之上的小型城堡。
黑夜,刀堡內。
許多刀客都在帶刀巡邏,氣氛十分凝重。刀堡中心位置,陳府大堂內。氣氛更是凝重的仿佛是化作了實質一般。
喪刀門門主陳虎坐在上座,面無表情,但是手卻死死的握住椅子扶手,手背上現出青筋。
地上陳豹的尸體,放在一張草席上,被斬掉的腿已經被縫合上,也換了一套衣服,看著仿佛是睡著了。
幾個刀客低著頭站在兩旁,十分惶恐。
“咔嚓”一聲,陳虎將扶手給捏碎了,然后死死的盯著這幾個弟子,恨聲說道:“我兒子死了,你們為什么還活著。”
“師傅!!!!”幾個刀客十分惶恐,立刻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其中一個刀客還想開口解說,但沒出聲,便被一道刀氣給削了腦袋。其余刀客立刻被鎮住,低著頭不敢說話,只是磕頭。
“馬上帶人去找那兇手,如果能找到人,我便饒你們不死,如若不然,就全部下去陪我兒子。”陳虎面色兇惡,身軀前傾,仿佛要捕食的惡虎,寒聲說道。
“是。”剩下的刀客們如遇大赦,連忙應聲離去了。
“王正。”待這些刀客離開之后,陳虎大聲喊道。
“門主。”一位粗壯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束手而立道。
“馬上追查叫李小喜的少女,以及一位持劍的少女。對外散布消息,我陳虎愿意花黃金百萬兩,要這二人的性命。如果能提供消息,可得黃金十萬兩。”
陳虎寒聲說道。
“是。”粗壯男子不敢多言,應聲下去了。
“豹兒放心,我一定要讓她們生不如死,最終下去陪你。”陳虎看著兒子的尸體,忽然落下淚來,彎腰抱起了陳豹的尸體,很用力,很用力。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定要血債血償。
一座不高的小山,樹木茂盛,人跡罕至。
小山的山頭左右位置有一個干燥的山洞,山洞內十分干凈,但卻有動物的體味。這本是一只老虎的巢穴,李家小妹將老虎趕走,霸占了這山洞。
李家小妹屁股下坐著一塊從不遠處搬來的干凈石頭,劍放在右側靠墻,雙手捂著小腮,無奈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李小喜。
她本不想出手來著,因為她看出來了,那幫刀客恐怕是地頭蛇之流。身在江湖,強龍不壓地頭蛇。
武功若是達天榜,就像是她張哥哥一樣,自然能橫行天下,群雄束手。但李家小妹卻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距離地境巔峰還有一段差距。
雖然她家傳劍法不錯,離家出走之前也從寧國公府帶來了一些壓箱底的保命東西。但卻也不敢縱橫江湖,只是趕路去尋張哥哥罷了。
只是李家小妹爽利又心腸好,看了片刻,便沒有忍住。本打算救這一家四口,一個片刻,就沒了三個人,李家小妹勃然大怒,出劍削了那淫賊,救下了李小喜。
待熱血平息之后,李家小妹卻犯愁了。
心想。
“也不知道那幫刀客是什么勢力,勢力中可有什么高手?我一個人還好,帶上這少女,卻是真的不好逃。若是我報出身份,這幫江湖人能否放過我?哎。”
李家小妹嘆氣連連。
這時只聽“嚶嚀”一聲,卻是李小喜從昏睡中醒來,或許是還未緩過神來,李小喜呆呆的看著山洞上方,瞳孔沒有焦距。
李家小妹走的急,除了一些帶在身上的寶貝什么也沒帶,馬兒也丟棄了。不過來山上的時候,砍了一節竹子盛水,此刻便放在腳邊。李家小妹連忙彎腰拿起竹筒,喂給李小喜水喝。
“咕嚕,咕嚕。”李小喜大口吞咽了水之后,人也精神了少許,更回到了現實。
“爹,娘,大哥。”李小喜慘叫一聲,然后又昏厥了過去。
“哎。”李家小妹嘆了一口氣,朝著李小喜體內渡了一道真氣,然后又放下了李小喜,她覺得,這回麻煩大了。
可不是潑城隍老爺法相油漆那么簡單了。
城隍老爺還講道理,又是張哥哥的祖父輩,她胡鬧又不會惹什么麻煩。但江湖人可都是很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