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陳虎忽然毛骨悚然,仿佛是被一種不可匹敵的猛獸盯上了一般,整個人僵硬了下來。
甚至連思維都混沌了,渾身的真氣剎那間龜縮回去了丹田。人當然也從空中落下,舉起的手掌,也是如此。
直到落下的時候,陳虎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停手了,周身上下汗毛倒豎,一個后躍,來到了森林中的小片空地上。
“什么人!!!”陳虎目光閃爍四下查看,色厲內荏道。
陳虎死了獨生兒子,處在半瘋癲狀態。但是半瘋不是真瘋,真正的瘋子是不會畏懼死亡的。
就像是幻陰掌陳西一般。
本能告訴陳虎,有一位頂級強者來了,或者已經在他身邊了。他本能感覺到了危機,這才被恐懼支配,以至于真氣都龜縮回到了丹田之中。
恐懼會讓一個人清醒,包括半瘋的陳虎。
李家小妹與李小喜本來都是閉目等死,聽到陳虎的話音,立刻睜開了眼睛。李家小妹先眨巴了一下眼睛,隨即驚喜道:“張哥哥。”
其實還沒看到人呢,但是這個時候會來救她的應該就是張哥哥了。
張哥哥果然來了。
從空中落下。
牛二飛在空中,柳秀秀坐在牛二的背上,彎著腰努力往下方看,因為太高卻看不太清楚。
張寧一襲白衣從空中落下,手持一柄大的嚇人的雙刃大斧,隕石一般落下,但到達地面的時候,卻又輕如柳絮,半分也沒有對地面造成影響。
他沒有看陳虎,而是憐惜的看了一眼李家小妹,說道:“傻丫頭,若非我得了崔王消息來找你,你怕是要去陰司了。”
“張哥哥。”李家小妹立刻淚崩,想要撲上來卻傷口很疼很疼,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張哥哥來了,她便不需要故作堅強了,真的很疼的。
“你是什么人!”看到張寧從空中落下,陳虎又驚懼后退了一步,色厲內荏道。
“噗嗤!”張寧回過頭淡淡看了一眼陳虎,手起斧落,便砍下了陳虎的腦袋,勾魂鎖鏈飛出,連陳虎的魂魄都攪了一個粉碎。
陳虎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惹了誰?
死在誰的手中!
張寧沒有興趣與陳虎這樣的人多做交談,也沒有興趣折磨陳虎,盡管他此刻其實很憤怒。
隨手捏死了陳虎之后,張寧來到了李家小妹身邊,把這丫頭抱在懷中,左手牽著她的右手,渡過去一道真氣,驅除掉傷口的陳虎留下的刀氣,一邊又伸手入懷,取出了一顆藥丸給李家小妹吃下。
李家小妹正待說話,卻被張寧給弄昏了過去。這時候牛二從空中落下,柳秀秀立刻翻身下來,看見李家小妹慘兮兮的小模樣,頓時驚叫了一聲,“啊呀,驃騎。”
雖然二位少女是競爭對手,卻都是心地善良的。再說張寧失蹤了兩年多,二人相依取暖,其實感情很不錯。
柳秀秀驚叫了一聲后,立刻來到了李家小妹的身邊,哭道:“驃騎,驃騎。”又轉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張寧道:“張哥哥,驃騎不會有事吧????”
“沒事的。便是閻君來了,我也要與閻君說道一下,救回驃騎。”張寧輕描淡寫的給了柳秀秀一個笑臉,柳秀秀這才破涕為笑。
其實張寧很凝重的,若是晚來片刻,李家小妹真的就香消玉損了。他雖然有可以媲美陰司大將的法力,但又不是大羅金仙,沒有將死人救活的本事。
死了就真的死了,頂多是請崔王照顧一下死后的李家小妹而已,幸好趕來了。
這個傻丫頭。
張寧憐惜的摸了摸李家小妹的額頭,心中充滿了嘆息。他是知道了傻丫頭對他的情愫,為了讓這傻丫頭死心,這才與柳秀秀一起遠走高飛。
順便辦妥了張百公的事情。本以為時間會是良藥,可以抹平一切痕跡。想不到這傻丫頭居然做了這么多事情,又是離家出走,又是找崔王胡鬧。
單騎萬里來找他。
以前張寧不懂,但現在懂了,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
隨即關平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為李家小妹披上。然后才看著旁邊李小喜,疑聲問道:“你是?”
其實也是運氣,他只是感覺到了這里在打斗,才追了過來,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沒有追過來,李家小妹也就死了。
“我叫李小喜,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李小喜連忙磕頭道,這一刻她還哪里不知道,這就是李家小妹常常掛在嘴邊的張哥哥,只是料不到居然這么強大而已。
那可是喪刀門門主陳虎,橫行江湖的存在,卻被這張哥哥給一斧頭給砍死了。
震驚之余,卻是驚喜。她是恨不得吃了陳家父子血肉啊。
“原來也是李姑娘,姑娘為何會與驃騎一起?而且被這人追殺?”張寧拱手見禮,然后問道。
李小喜連忙將事情說了一遍。
張寧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嘆道:“江湖人啊。”隨即,張寧又問道:“姑娘可知道那喪刀門在什么地方?”
天下事多如牛毛,張寧管不過來,但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李家小妹,他又在此,那便是要管一管的。
若如李小喜所言,這喪刀門上下全部都是齷齪淫邪之輩,殺之一了百了。
李小喜聽出來張寧要做什么,忙點頭說道:“知道。”
張寧點了點頭,道了一聲“麻煩指路。”隨即讓柳秀秀,李小喜抱著李家小妹三女一起坐在牛二背上朝著刀堡飛去,張寧自己則跟在后頭,輕功隨行。
不久之后,刀堡便也到了。
刀堡,聳立在平地之上的一座城堡,喪刀門的總壇。生活在刀堡內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喪刀門的弟子,一種就是下人,婢女。
喪刀門門主陳虎的獨生子陳豹被殺,陳虎半瘋了,殺了一位隨行陳豹出去的弟子,又勒令其余弟子去追查李家小妹的下落。
不久后,有了李家小妹的下落,陳虎又一言不發的出了刀堡,追殺而去。此刻,刀堡內只剩下了門人弟子。
這些弟子有人驚懼,有人卻也是興奮。
陳虎的大弟子,徐聲便是興奮的人。因為若是陳豹還在,那么喪刀門自然便是陳豹的,但現在陳豹已經死了,那喪刀門便可以由他來繼承。
所以在許多師兄弟都是驚懼的時候,徐聲非常興奮。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內,盤腿練功,盡量低調,不去觸怒陳虎的眉頭。
只等時間過去,陳虎恢復了冷靜,再巴結孝敬,一定要拿下繼承人的身份。
“陳虎此人不太好伺候,但只要跪舔好了,就會有回報的。”徐聲在練功之余,卻也是興奮的發抖。
而這也是他最后的想法,因為下一刻他便死了。在凡人甚至是一些鬼都看不見的金色鎖鏈,仿佛蜘蛛網一般籠罩住了整個刀堡,細小的鎖鏈落下,將刀堡內真氣修為深厚的喪刀門門人弟子,全部抽出魂魄,這些魂魄無需鎖鏈牽引,便自去陰司報道了。
對于那些下人奴婢,張寧卻沒有動手。而不久后,那些下人奴婢發現異常,頓時驚叫連連。
喪刀門被滅門了,滅的干干凈凈。甚至因為死的太離奇,而衍生出許多傳說,而刀堡也成了遠近聞名的鬼堡。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在李小喜看來,張寧只是在刀堡逗留了片刻,然后便轉身離開了。這讓李小喜有些失望,她以為這位憤怒的張哥哥會揮動斧頭,將喪刀門殺個雞犬不留呢。
不過她雖然失望,卻也沒有多嘴,畢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沒有權利多要求恩公做什么。
張寧在將那些喪刀門的歪瓜裂棗給解決了之后,在原地考慮了一下,這才讓牛二騰云駕霧,前往武王閣。
千里之路,對于牛二來說不算什么。當天他們便到達了武王閣,一頭妖牛載著三女一男落在了武王島上,自然引起了武王閣門人弟子的騷動。
不久后,吳廣恩,陳鐵劍便將柳秀秀,李小喜,抱著李家小妹的張寧給迎進了大堂說話。
隨即,李家小妹,柳秀秀,李小喜被安排去了客房休息。這時候王鐵劍才歉然道:“無名先生都怪我多嘴,讓三小姐受到了這樣的傷害。”
“王姑娘言重了,這是驃騎自己的事情,不關王姑娘什么事情。”張寧很認真的回答道。
不過王鐵劍還是歉意,引得張寧不得不說了許多安慰的話。如此之后,張寧才對吳廣恩說道:“吳閣主,我想在武王閣逗留幾日,讓驃騎養傷。那位李小喜姑娘,她孤苦無依,我想托付給您。”
吳廣恩還是老樣子,白眉垂落,慈眉善目。對于此事,自然一口答應。
如此張寧便與李家小妹,柳秀秀一起被安排去了一處獨立的院落,在武王閣內住下。吳廣恩非常厚道,對外一字不漏,沒人知道天下第一人便在武王閣內落腳。
第二天李家小妹就醒來了,第三天傷口就好的差不多了,活蹦亂跳。主要是張寧用藥好,再加上不惜耗費真氣給李家小妹療傷,好的自然快,不僅好了,而且周身上下沒有留下任何疤痕,還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李家小妹醒來后見到張寧,開心又癡纏。就差睡覺的時候也要摟著張寧一起睡了,生怕這張哥哥仿佛煮熟的鴨子一般飛走了。
這一日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
此刻其實是秋天,深秋,有些寒冷,但這座院子卻有些特殊,溫暖如夏,院落內栽種了許多花,百花綻放,爭奇斗艷。
院子內放了兩張椅子,張寧與李家小妹并排坐著,柳秀秀則在一旁給花草澆水。
李家小妹鬼頭鬼腦的看了一眼柳秀秀,然后很開心的抓著張寧的手臂,又把頭往張寧胸口放,樂不可支。
隨即又不放心道:“張哥哥,你不會又丟下我與秀秀一起遠走高飛了吧?”
“放心吧,要走也會帶上你的。省的你再離家出走,莫名其妙就被人給殺了。”張寧已經放棄治療了,這拖油瓶看來是帶定了。
因為張寧知道,按照李家小妹的性格,就算再一次丟下她,她也不會選擇忘記,或承受,只會昂首挺胸去追查他的下落。
這一次李家小妹活下來了,下一次卻多半不會這么幸運了。
這個堅強爽氣還有正義感的傻丫頭,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了,扯也扯不掉。現在讓張寧松了一口氣的是,柳秀秀也是心痛李家小妹差點死掉,對于此事沒有多說什么,仿佛是默認了。
否則張寧真的會腦門疼。
“嘻嘻。”李家小妹嘻嘻笑著,樂不可支,非常快樂,非常快活,就仿佛是置身天堂一樣,她的天堂。
在不遠處澆花的柳秀秀嘟了嘟嘴,復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李家小妹趴在關平胸口瞇了一會兒,又睜開了眼睛,問道:“張哥哥,你為什么一聲不吭的走了,是因為要游山玩水,還是因為有什么事情要辦?”
“張百公臨死之前托付給了我一件事情,我要將此事辦妥。”李家小妹身上披著一件大氅,卻要落在地上了,張寧給拉了一拉,順便說道。
“張百公?什么事情?”李家小妹來了興趣,精神奕奕的問道。對于這位朝廷第一人的死亡,天下都還在震驚之中,李家小妹是活潑好動的,對此很有興趣。
“張百公將他的孩子托付給了我,他的孩子就在四海城,張家村。這也是張百公出生的家鄉。”
張寧說道。
“張百公不可能有孩子。”李家小妹脫口而出,若是宦官會有孩子,那么后宮豈不是亂套了?
“從血脈上來說,張百公確實不會有孩子。但從魂魄上說,張百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有可能有孩子的。”張寧回答道。
“血脈?魂魄?”李家小妹不由滿頭的問號,這孩子孩子,當然是血脈上的孩子,是父母精血所留。
這孩子怎么可能與魂魄有關?
這倒也是稀奇了。
張寧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了一串佛珠,說道:“這串佛珠之內藏著張百公的真靈,也是張百公的希望所在,也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