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前世的冤家吧。”呂四上來拉架,“表弟表弟妹,不要再打了。”
趙熠爬起來,一把將他推開。
他是真的生氣,這混賬女人,說都不說就踹他。
她就是故意的。
宋寧一副怒氣攻心口不擇言的樣子,指著呂四道:“我不當人質了,你把我放出去,我多給你兩萬兩。”
她話說的快,呂四都來不及捂他的嘴。
“什么,你再說一遍。”被稱為當家的人男人,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呂四推開,喝問道,“你們是人質?”
宋寧點頭:“我和我們公子是人質啊,被他們抓來。”
“公子給三十萬兩,我一個小丫鬟,你們放我走,我不想和我們公子住一起了。”
“三十萬?”
宋寧問對方:“您貴姓?”
“我姓柳,你喊我柳當家就行。”柳峻問道,“你細細說一遍。”
呂四雙腿發抖地站在一邊,聽著宋寧把話說完了。
柳峻聽完,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呂四,問道:“李把頭可知?”
呂四點了點頭,解釋道:“屬、屬下其實是想、想拿到錢后再告訴您。這事兒也不知道真假,連重慶有沒有一個姓趙的都不知道。”
“這貿貿然就說……”
柳峻揮起手里的刀,噗嗤一聲——
呂四的人頭,骨碌碌滾在了地上,他的身體,砰一聲后倒。
“啊!”宋寧一副驚怕的樣子,躲去了趙熠身邊,趙熠將她抱著扭過來背對著這邊。
四周一片死寂,呂四的幾個弟兄目眥欲裂,卻不管上來。
“他娘的,這么大的事居然連老子也瞞著,要不是起火了,老子都不曉得有人背著老子做這么多的事。”
柳峻一腳將呂四的尸體踹開,指著所有人喝道:“有事不報,有錢獨吞的,就是這個下場。”
沒有人敢出聲,生生憋著眼底翻騰的不服。
趙熠挑了挑眉,徐徐順著宋寧的后背,說了一句什么,宋寧又往著他懷里拱了拱。
“先生來了。”有人喊了一句,柳峻就虛虛地拱手道,“先生。”
和胡清遠一起的,還有一位瘦瘦小小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胡清遠看著廚房,又看看死了呂四,問道:“大當家,出了什么事?”
柳峻喊人將事情說了一遍。
胡清遠的目光就朝趙熠和宋寧投過來。
宋寧正撲在趙熠懷里害怕地哭著,趙熠拍著她背,正哄著。
從胡清遠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趙熠的側臉,他因為救火,一頭臉的黑灰,身上也是臟兮兮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撤回了視線,道:“罰一個就行了,先把這里處理好,人質既然抓了就抓了,三十萬也不是小數。”
柳峻頷首。
“我先回去了。”胡清遠就走了。
他完全沒有將眼前相擁的男女,往趙熠和宋寧這邊想。即便是覺得男子的背影眼熟,也不可能想得到趙熠。
趙熠是誰,他就算來牛頭山也應該是抬著上來。他更加不會穿著這樣,一頭臉的灰,抱著個同樣灰撲撲的女人。
胡清遠漸行漸遠。
柳峻一轉頭指著一個跪著的呂四兄弟,喝道:“等李才有回來,讓他滾來見老子。”
說完又指著趙熠和宋寧:“換個房子,人看好了。”
“三十萬兩,他娘的,胃口還真是不小。”他罵罵咧咧的走了,另一個頭目樣子的男人跟著他,嬉皮笑臉的勸著。
他一走,跪著一地的人都起來了。
無數條視線都落在趙熠和宋寧身上,宋寧哭的更大聲。
大家面無表情,去看死了的呂四。
他沒吃完的那塊餅還在他口袋里,但人卻咽氣了。
“四哥!”跪在一地上一個弟兄,昨天和呂四一起押送宋寧他們回來,此刻壓抑著哭,想上來不敢動。
一位瘦瘦的男子道:“別哭了,抬棺材來!”
那男人說著,憤憤地瞪了一眼宋寧和趙熠。
宋寧歇了一下,抬頭看向趙熠,趙熠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宋寧擦了擦眼淚,蹲在了呂四身邊,接著哭。
從他娘老子不舍得,到她的愧疚,從他不知媳婦何滋味,數到拿到錢可以娶媳婦傳宗接代……
哭著哭著,其他的人也跟著感同身受的哭了起來。
“怎么回事?”李才有急匆匆回來,撥開人群,看見了呂四的尸體,腳步一頓,“他娘的,誰干的?”
他兄弟抱著他的腿,道:“把頭息怒,是當家的罰他的。”
“當家的?”李才有嘴唇抖了好幾回,上來站在呂四面前,臉色鐵灰,“說清楚了!”
方才瘦瘦的男子上來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釋了一遍:“您別沖動行事。”
李才有看著宋寧:“你們又打架,所以廚房燒著了?”
宋寧一副驚恐未定的樣子:“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燒起來,當時好幾位都在門口,我們兩個還差點被火吞了。”
他兄弟也點頭。
確實不像是故意的。
“葬了吧。”李才有吩咐了弟兄,去找柳峻。
宋寧和趙熠住去了隔壁的屋子。
有人開始收拾,沉默著將呂四的尸體抬頭。
沒有人說話,但宋寧明顯能感覺到這些人的悲傷和憤怒,她和趙熠道:“您覺得這勢頭,能成嗎?”
李才有顯然很重視呂四。
這個寨子里,人至少分成了三股,一股隨著李才有,一股是柳峻,還有一股人應該是另外一個把頭。
另外一個把頭顯然比李才有更得柳峻的心。
“再等等。”趙熠揉著胳膊道,“如果李才有稍后來找我們撒氣,那么就表示他打算忍下來,如果他不來,我們就可以伺機開始了。”
撒氣,是情緒的外放,結束了也就沒事了。
可若憋著忍著,勢必要尋其他爆發的路徑。
宋寧在桌邊坐下來。
消息來的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快。
李才有獨自一人從他們門口路過,不聲不響的走了。
并沒有來這里,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瞥向他們。
“頹廢地放棄了。”宋寧道。
他們對于李才有來說,意味著三十萬兩。
得有多心灰意冷,才會對三十萬兩少了興致。
“李把頭。”趙熠忽然喊了對方,李才有步子一頓,滿面殺氣地看著他,“喊我作甚,我沒空聽你挑剔?”
趙熠負手過去,沉聲道:“呂四的事,我們十分抱歉,完全沒有想到,你們的大當家會殺人。”
李才有眼中非常明顯地露出了憤怒,他并沒有隱藏,只冷冷的對趙熠道:“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惋惜呂四而已。”趙熠負手看著遠方,目光很淺,“我趙氏家大業大,我排行第十,上面活著的只有三位哥哥了。”
“我記得我五哥死的那天,我們在林子里打獵,我看見一只鹿,便追了上去。卻聽到身后傳來箭頭入肉之聲。”
“我勒馬停下,再回頭時,我五哥已經已經中箭倒在雪地里。”
趙熠收回目光,看著李才有并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那支箭很穩,扎在了這里。”
李才有的太陽穴也跟著一跳,眉頭抖了抖:“你、家兄弟間互相殘殺?”
“嗯。至今我身上還背殺害我五哥的指控,但他們沒有證據。”趙熠看向他,“知道我為什么出現在地道,送上門被呂四抓嗎?”
李才有驚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你……想報仇?”
“是。”趙熠做出請的手勢,兩人往開闊處站了站,“……那個家就算不給我,我也不會讓得到他的人去享受。”
李才有露出欣賞的表情:“沒想到,你看起來精致文弱,心到是硬的很。”
“本是軟的。”趙熠望著李才有,“這話我只問你一次,你可愿意帶著你的兄弟幫我報仇?”
“我的家產分你一半,你有了那些錢,就能占山為王,保護好所有跟著你的弟兄。”
李才有眉頭緊蹙,在思考他的話。
他倒不是不信,而是趙熠說的事,對于他而已,沒有回頭路。
“如果你覺得和柳峻結仇,將來在川地不好過,我可以寫信給都指揮使司秦大人,舉薦你參軍。你有把握帶多少弟兄?”
李才有回道:“加上我,五百二十三人。”
“千總不行,把總我卻能保證。”趙熠道,“正式朝廷編制正七品武官。雖也苦甚至不如現在賺的多,可拿的是正經的餉銀,你馬革裹尸也是英雄。”
“你的弟兄也不會隨隨便便被人砸了腦袋,你只能忍氣吞聲。”
李才有盯著他看,面色變幻極快。
“你到底什么人?”他警覺起來。
趙熠道:“重慶趙氏,你可以去查。”
李才有垂著頭走了兩步,四周飛快地看了一遍,發現并沒有人注意道他,他低聲道:“你可知道,你要是坑我,會有什么下場?”
“知道,你是土匪。”趙熠道。
李才有點了點頭。
“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晚上我來找你。”李才有左右看看,快步而去。
趙熠挑眉,負手踱步回了住處,宋寧托腮看著他,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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