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咬到我,大家不要慌張。”她退出來,道,“把腿裹上,進去把尸體和稻草都抬出來,一定要小心。”
眾人應是,各自去做事。
過了一刻,將牢房里所有的犯人清空,稻草挑開,各個地方都檢查了一遍。
只有那一條五步蛇。
大家都松了口氣。
王良被抬出來放在院子里。
宋寧掀開王良的右腿褲管,果然看到他的腳踝發腫、表面起了水泡組織有腐敗的跡象,伴有皮下出血點,還有蛇齒印。
“五步蛇毒。死亡時間,大約在三個時辰。”
“昨晚誰值守?”宋寧問獄卒。
其中兩個人站出來,一臉的惶恐不安,其中一人道:“是、是我們兩個人,但我們半夜查巡過的,見他躺在那邊睡覺,喊了兩聲他沒有理會,我、我就沒管他。”
“他從進來后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過。小人,小人大意了。”
宋寧凝眉道:“不曾喊叫嗎?”
“不曾。”兩人很肯定,“背對著外面,又黑漆漆的,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現。”
宋寧擺了擺手,道:“去寫把詳細經過寫出來交給我。”
兩個人忙應是。
“大人,那、是自殺嗎?”雷松問道。
宋寧蹙眉,回道:“這是一條蛇,如果是自殺的話,那么蛇是怎么進來的?”
“有一種江湖人,身上揣著一種香,這種香最能吸引毒蛇蟲蟻。”谷幾冷冷地道,
宋寧看向谷幾,問道:“你做仵作多少年了?”
谷幾一愣,沒想到宋寧會問這個不相干的問題,他回道:“小人今年三十四,跟著師父學徒到出師,整整十四年了。”
宋寧問道:“這么多年,連蛇毒的基本判斷都沒有嗎?”
“里面光線太暗,小人沒有看清楚。”
宋寧揚眉走近他,問道:“那是誰幫他把臉上嘔吐的血擦掉的?”
五步蛇蛇毒的癥狀,常伴有吐血便血口鼻流血等,她發現王良的臉頰的下方存有一點有干涸的血跡,可見他在中毒后,是吐過血跡。
誰幫他擦的?
“大人什么意思?”谷幾猛然變了面色。
宋寧飛起一腳:“要你命的意思!”
谷幾飛了出去,砰一聲倒在地上。
宋寧一腳踩在他胸口。
谷幾噗一下岔了氣,白眼上翻。
突發的事,所有人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場景,宋寧腳踩谷幾的胸口,谷幾抓著她的鞋子,垂死掙扎似的。
“大人,宋大人,這……這是怎么了。”
雷松和馮元都不知道,面面相覷。
“五步蛇,是你放的?”宋寧腳下用力,谷幾疼的蜷縮,喊道,“我、我沒有,你這是誣陷我。”
“你早就看我不順眼,故意在找茬。”
宋寧冷笑一聲,不屑道:“你算個什么東西,用得著我故意找你的茬?”
“自己學藝不精,還不想學習,被人指出了錯誤卻懷恨在心。我要不是過路官,你這樣的,我一天都不會留著你。”
“禍害東西!”
谷幾喊道:“你憑什么說是我,你沒有證據就打人,你就是這是以權壓人,我要去告你。”
“和你這樣的人,我就以權壓人又怎么樣,你能耐我何?”宋寧指著他,對雷松道,“搜身。”
她說著,將自己官服脫下來交給差役:“請一個懂藥的人來一趟,驗一下我袖子上是不是有專門吸引五步蛇的藥粉。”
谷幾臉色大變。
“不用大夫,我就可以。”馬三通接過她的衣服,嗅了嗅鼻子。
雷松帶著人搜谷幾的身上。
果然在他的襪子里,搜出了一包粉末。
“藥包給我。”馬三通道。
雷松遞給他。
馬三通聞了聞,指著藥包很肯定地道:“這藥包里的粉末和宋大人衣袖上的粉末一樣。”
“蛇引粉。是一些專門抓蛇的人用的藥。只要在籠子里放一塊肉再撒上一些藥粉,第二天去的時候,籠子里必定有五步蛇蝰蛇等這種毒蛇。”
“這些蛇的蛇膽有藥用。”
馬三通一陣后怕,和宋寧道:“剛才得虧你反應快,要是被咬到了可不得了。”
“得虧我接了火把在手里。”宋寧也是心有余悸,要不是火把,她動作再快也不及一條蛇撲上來的速度。
雷松和馮元的臉色也變了。
宋寧冷冷地掃過這里所有的人。
雷松和馮元臉色一變,兩人并著其他一起跪下來。
“大人,我們雖先前對您不敬,可絕沒有這個膽子要害您。”
“請大人您明察。”
雷松和馮元一頭的汗。
宋世安方才這一眼,太可怕了。
“我說過了,不過三個月,我必定是要走了。各位卻對我存了殺意,可是見本官好欺負?”
“沒有,沒有!”馮元磕頭,“大人明察。”
宋寧腳踩在雷松的肩上,一壓,問道:“雷捕頭呢?”
“屬下若有害您之心,天打五雷轟。”
宋寧掂了掂腳,道:“雷轟不轟你我不知道,但我不會饒了你的。”
“是。”
雷松一頭的汗。
宋世安是文臣嗎?他這一腳壓下來根本不是。
“起來吧。”宋寧道。
她還有再留二十五天,不趁機壓一壓,這些人后面還要作妖。
大家應是,心有余悸地爬起來。
宋寧吩咐雷松,道:“你帶人去田都鏢局,讓他們來一位主事的人。”
“鏢局?難道是……殺人滅口?”雷松不疑有他,立刻出門。
谷幾被人扣著跪在地上。
宋寧問道:“誰指使你殺王良?田都鏢局的人?”
谷幾撐著地的手抖了抖,垂著頭不說話。
“去搜他的房間、查他的錢莊戶頭,著重看一看他最近有沒有錢入戶。”
幾個差役應是。
“你憑什么這么查我。”谷幾吼道。
宋寧冷笑:“不服去告。”
谷幾抬頭看著她,滿面的憤怒。
雷松回來了,沖著進了側門,喊道:“大人,田都鏢局空了。”
“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宋寧大怒,踹了谷幾一腳:“可恨。”
她大意了。
當時她去田都鏢局的時候,只覺得這些人古怪,還有任廣亮和于虎兩個人也非常奇怪,見到她后一定盯著她,卻不上來說話。
“那個師傅叫康青都?”宋寧問道。
雷松應是:“要找人嗎?”
馮元反問:“人家鏢局的人搬家了而已,咱們找,以什么名義找?”
宋寧冷聲道:“有什么名義?就說宋世安想他們了,找回來喝杯茶!”
馮元:“……”
這位小宋大人,真的又橫又囂張。
他不按牌理出牌,你不清楚她下一步怎么走,還摸不清她還會什么東西。
人一個人查案,還一個人升堂。
本來想卡她的,誰知道他們把自己搭進去了,不但沒把他弄走,還讓自己跪了兩個時間。
跪足了,還是回來喊他打人,給他辦事。
看他的樣子,哪像六品,比宋閣老還有氣勢,
“那要不要回稟錢大人?”雷松問道。
“回吧。”宋寧低頭看著谷幾,“你知道多少?”
谷幾垂著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擬他的罪證,把殺王良以及殺我未遂的罪責都擬定了。”宋寧吩咐馮元,“寫好了就和王良的案件卷宗,一起送去大理寺。”
馮元應是。
宋寧回去重新穿了一件官服,去了三羊胡同。
蘇唐氏正抱著蘇子勻買菜回來,正好和宋寧在胡同口碰上了,蘇唐氏驚喜地道:“大人,您怎么來了?”
“我來找王梅和錢禮巷,他們可在?”
“在。錢禮巷昨晚沒回去,就歇在王良家里的。”蘇唐氏推了門,果然看到錢禮巷正弓著腰,擼著袖子在院子里劈柴,看見宋寧喊道,“小宋大人,您來了。”
“劈柴呢,辛苦你了。”宋寧進來。
錢禮巷呵呵笑著,道:“我想離開以前,把家里的柴劈夠一個月用的,等下個月我再找時間過來。”
“宋大人。”王梅從房里出來,穿著一身棉白的孝服,端著個凳子,“太陽出來了,您在院子里曬曬太陽。”
宋寧擺著手:“我來找你們問點事。”
她把王良死了的事說了。
“死了?”錢禮巷一臉的驚訝,回頭去看王梅,王梅臉色發白,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收回神智,看向宋寧,道,“大人,我覺得他可能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買賣。”
“但他不肯告訴我,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弄明白。”
錢禮巷驚訝地問道:“什么買賣?他沒說過啊。”
王梅搖著頭:“我不知道。有一次我回家,看到他的劍擱在桌子上,劍頭上有血跡,而且劍刃砍陷了一個缺口。”
“殺人越貨。”宋寧很肯定地道。
王梅一驚,望著她:“大人知道?”
“只是感覺。他們說鏢局沒有鏢走了,可他們卻能一次大批量的換兵器。”
這開銷并不小。
“這樣的情況,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們在背后做別的事。”
這和任廣亮和于虎給她的感覺也有關系。
“我去問他們。”錢禮巷摔了手里的斧頭要走,宋寧攔著他,“已經人去樓空了。”
錢禮巷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走了嗎?”
“所有人。”
他不敢置信,看向王梅:“梅姐,他們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