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熠在亭子里走了兩趟。
他為什么能被宋寧質問后而啞口無言。
因為他對自己的心意也不清楚。
這讓他焦慮和煩躁。
但現在,他看到宋寧后就確定了他所有的心動和惦念,不是對宋世安的。
依舊是宋寧。
“王爺,您惦記的就是方才那姑娘嗎?”常公公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宋姑娘了,“那、那姑娘肚子可不小了,少不得三四個月了吧?”
趙熠看向常公公,道:“又怎么樣?”
常公公目瞪口呆:“她有夫君是有夫之婦。”
趙熠笑了,對常公公道:“那是你不了解她,她這樣的人會被一個踏著祥云的男人說娶就娶了?”
踏著金山還差不多。
還云彩。
真是抬高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常公公目瞪口呆:“宋姑娘騙您的?”
“為什么騙您?”
趙熠回道:“害羞吧。”
常公公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他怎么理解的,是宋姑娘不想讓他們王爺喜歡,所以撒謊說自己成親有孕了呢?
“王爺啊,強扭的瓜不甜啊。”
趙熠拂袖道:“苦瓜,本王也得給她擰下來。”
“唉。”常公公也沒話說,好歹他們王爺又重新開始和別人親近了。
說到底,不管是宋寧還是宋世安,太后包括他都不會去摻和,他們王爺不容易,愿意和別人親近,就已經讓他們心滿意足了。
趙熠徑直去了隔壁。
陽光明媚的下午,郡主府的院子里搭了桌子,白嬌嬌的笑聲傳來,趙熠沒有走進就聽到白嬌嬌道:“妹妹,你和你哥哥真的太像了,要是你你們穿一樣的衣服,我都快將你當做是他了。”
“不過你比你哥哥要矮一點。”
“聲音也不一樣。”
宋寧也咯咯笑著:“是的呢,嫂嫂。”
這笑聲,讓趙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沒聽過宋寧這么笑。
他在小徑停下來,就看到宋寧非常自然的摸著肚子和白嬌嬌說話,頭上的碩大的金簪子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一瞬,他居然覺得那位穿金戴銀的女子很陌生,覺得她應該穿著官服,皮笑肉不笑地風趣幽默著。
趙熠知道,他將閬中的宋寧和這里的宋世安混為一體了。
那個有趣的、沒臉沒皮的人,怎么會輕易出家穿金戴銀炫耀夫君養育孩子甘心泯然于眾呢?
他停下來看著那邊。
就聽到白嬌嬌接著道:“你哥哥明天回來是不是,你要去找他嗎?”
“我聽說你也會查案子?”
宋寧接著咯咯笑著:“查案當然是會查,但我理想終歸不是查案嘛。”
“那是什么?”
“生兒育女夫君養著啊。”宋寧道,“我和你說,我小時候是窮怕了,后來就想有錢,再后來我有了點錢,我就想要愛情。”
“那愛情哦,太美妙了。”
沈聞余打斷她的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忍不了這樣的宋寧。
“不陪我說話了?”宋寧問他。
沈聞余一字一句生怕她聽不清楚:“大人不在,我要做事的。”
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寧在心里啐了他十口。
白嬌嬌一臉嫌棄地道:“那你總不能一直生兒育女吧。”
“那也不至于,生夠了就行了啊,然后和夫君幸福過日子。”
白嬌嬌想了想,覺得對又覺得不對,說不清楚。
女人一輩子好像就那么點事可以做?白嬌嬌苦惱道:“但是吧,我還想再建幾個牡丹園。”
“我要種很多的牡丹,我不想這么早生孩子。”
“郡主你好厲害啊。”宋寧道,“我就不一樣,我就喜歡錢、孩子和夫君。”
白嬌嬌也開始敷衍這位初次謀面養在外面的小姑子。
總體印象嘛,沒有傳聞中的有趣。
白嬌嬌不太想和宋寧聊天了,但又不能離開,這樣就太失禮了,于是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說。
小徑上腳步聲傳來,白嬌嬌發現了趙熠,激動地道:“王爺,您來了。”
“你忙你的。”
白嬌嬌如蒙大赦,跑了。
宋寧頭皮發麻,看趙熠這表情,不相信她?她行了禮,坐下來沒說話。
趙熠站在她面前,忽然出手勾起她的下巴。
宋寧的臉被他抬了起來,面對著他。
她眼睛清亮,五官清秀,這一瞬的表情無辜又迷茫。
兩人對視。
宋寧暗暗罵了一句,拍了趙熠的手:“王爺,你這是調戲良家婦女啊。”
“哎呀哎呀寶寶不要被蠱惑啊,這可不是你爹爹啊,你爹爹更帥更有錢更高。”
趙熠:“……”
“你的肚子,本王摸一摸。”趙熠指著她的肚子,宋寧嘴角抖了抖,“王爺,這、這不是合適,男女授受不親。”
趙熠回她:“肚子里都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如何能和本王男女不清?”
“我是說你我。”
“你和我,沒有你我。”
宋寧驚愕地看著他。
“我摸摸。”趙熠忽然在她的面前蹲下來,伸出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宋寧看著他臉,忘記去阻止。
“確實不是胖的?”趙熠非常坦然的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揚眉看著她。
宋寧嘴角抖了抖:“王爺,孩子現在也只是塊肉,您何必厚此薄彼呢。”
“再說,甭管什么肉,都不是王爺您的啊。”
趙熠站起來:“是嗎?”
宋寧點頭。
“那就住在這里,好好養胎,也可以將你的夫君接過來。”
“沒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許踏出濟南府半步。”
趙熠說著,拍了拍她的頭,斜斜勾了勾唇角:“好好養胎,本王等你的十月胎兒呱呱落地。”
“誒誒,王爺您怎么能強人所難呢,我要回家的,我還有公婆要孝敬呢!”
“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的,我要回家生。”
“你喊我一聲王爺,就應該知道,王爺意味著哪些權利。”趙熠望著她,“明天晚上你兄妹一起去隔壁吃飯,慶祝你新婚有孕。你們要不一起出現,本王就誅你九族。”
宋寧目瞪口呆。
趙熠揚長而去。
過了垂花門就笑了起來。
還有孕,還夫君比他高比他有錢。
混賬東西。
這世上還有男子能高他俊過他?
不可能。
“王爺,要不要屬下去找一找宋大人?”秋紛紛跟上來。
“找他干什么,看他有沒有本事站在本王面前。”
宋寧都在這里了,還怕宋世安?
秋紛紛覺得有道理。
宋寧戴著帽子,和烏憲一起邊走邊吃著零食,在街上溜達。
烏憲問道:“你現在怎么辦,你的主意不行啊。”
“沒想到王爺對我的愛意如此濃烈深沉。”宋寧道,“但是這樣霸道的愛讓我窒息,捆綁了我的自由,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自由啊。”
“我是朝廷儲相,將來的首輔啊。”
烏憲白眼連著翻:“你確定是愛的深沉嗎,我怎么聽說他要誅你九族呢?”
“愛之深恨之切嘛。”宋寧道,“看來,我要一不做二不休。”
烏憲問道:“你要當著他的面自刎,以絕后患?”
“你假扮我自刎吧,反正你的腦袋早就掛在我的褲腰帶上了。”
烏憲搖頭:“我還想再多掛幾天。”
宋寧將他推開:“那你可勁兒把嘴閉上,莫要吵到我的孩子。”
烏憲盯著她的肚子:“我確定你長胖了。”
“我剛剛和上天許愿,祝你三個月內無艷遇。”
烏憲:“哼!狠毒。”
當天晚上,宋世安辦事沒有回來,宋寧留在家里睡覺,就睡在旁邊的小院子里。
一聲聲春雷,炸響在濟南府上空。
忽然,有人來敲門,她起身開門就看到宋元時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道:“孫大人那邊好像出事了。”
“孫維力孫大人?”
宋元時點頭:“全府的今年的春天的種子交給他辦,但這已經二月了,種子依舊沒有發出去。”
“他三天前去各州縣送種子了,還沒有回來。”
“好幾個州府因為嫌棄太晚耽誤春播,所以鬧起來了。”
“孫維力今天在陽信,說是被百姓扣押了,讓朝廷拿十萬兩去換人。”
種子的事情,她記得她第一次參加晨會的時候,就聽到鄭紅申提過了。
二十天過去了,這件事居然還沒有辦完了。
春種可是耽誤不起的,也就那么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會影響濟南府全年收入。
“鄭紅申怎么說?”
“消息送來時已經散衙,有反應應該也要等明天。”宋元時道。
“因為濟南府要清剿幾個山頭的山鬼,我估計孫大人是被這些人扣押的。”
宋寧想到孫維力的樣子,沉聲道:“我去。”
宋元時問道,“是宋世安去還是你去?”
宋寧道:“去了以后看情況我再變身。”
孫維力她記得,整個府衙里的事,有五六成都是他在做,非常辛苦。
如果這樣的人出事卻沒有人管,那以后誰還會愿意勞心勞力地去做事呢,好逸惡勞尸位素餐不但輕松還能保命。
宋元時凝眉看著她:“那邊百姓現在難控制,你去很危險。”
“總要有人管孫大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