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卯時,天色已是大亮。
在王府后巷里,大家終于看到了有人陪著宋大人一起跑步了。
“宋大人,您今兒和趙捕頭一起跑步了啊?”
“趙捕頭,還沒見過您早上出來,趙捕頭您跑慢點啊。”
一路上賣燒餅的、包子饅頭的都在打招呼,連蹲在門口刷牙的老漢都要沖著宋寧揮手。
趙熠很惱火,道:“你早上就這樣鍛煉的?有什么用,不如在府里打拳。”
“我也打拳,但不影響跑步。”
趙熠陪著她跑了五六里路回家去,又被宋寧押著打了一套拳。
他輕易不動,但真的動時,每一個動作都行云流水非常的漂亮,宋寧很不服氣:“您這顯然是偷偷練過很長時間的人。”
“不練,我有侍衛沒必要自己受苦練武。”趙熠望著她道,“你打一套我看看。”
宋寧是軍體拳。
趙熠頷首,道:“還不錯。”又擦了擦汗,“你自己打吧,我回去歇著了。”
“今天休息,不要喊我。”
說著走了。
宋寧跟著喊他:“王爺,一會兒要去書院,今天中午應該能開業。”
“沒空。”趙熠走遠了。
還要戴帽子,不喜歡。
宋寧也不練了,回去換了衣服,到書房門口,正碰見沈聞余回來換衣服,宋寧問道,“怎么弄的一身泥巴?”
她剛說完,也看到了白嬌嬌一身泥巴從馬車里出來,看見她癟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夫君,我摔到水田里去了。”
“好狼狽啊。”她牽著自己的裙子,可憐巴巴地道。
宋寧扶著她:“發生什么事了,沈聞余怎么也跟著你摔著了?”
“有人把我們的墻推倒了,昨天夜里推的,氣死我了。”白嬌嬌道,“我急著做好,就去搬磚,搬的太多了沒站穩,摔田里去了。”
“沈聞余去拉我,也、也被我扯滑倒了。”
沈聞余苦著臉,無奈地和宋寧道:“我去換衣服,時間有點緊。”
“我也去換衣服。”白嬌嬌提著一身泥水的衣服一邊跑一邊喊,“沈聞余你等我一起去啊。”
“知道了。”沈聞余頭也沒回。
宋寧站在院子里,眉頭緊鎖,誰會半夜把墻推倒?
“去衙門嗎?”宋元時從房間出來,邊走邊問她,“昨天搬磚如何?”
宋寧頷首:“搬的還不錯,書院昨天都蓋好了。但剛才沈聞余回來說有人把院墻推倒了。”
“誰會做這事,也不是傷著誰的買賣。”宋元時想了想,“說起來,有件事要和你說。”
“你在陽信辦的蔡家的案子,是不是讀過一封信?”宋元時問道。
宋寧點頭。
“信是方旭方閣老的?”
“我認為你可以和羅大人或者宋大人打聽一下,此事在朝中有沒有引起不好的反應,如果有,咱們或許要提防一下。”宋元時道。
宋寧知道,笑著道:“我給羅大人寫信的時候,說了這件事。”
“也不用我們做什么,放出風后自然有御史彈劾。”
所以才有案件卷宗沒有送去,朝堂就有人彈劾方旭的事,是羅子章放出風聲的。
“是我想的遲了。”宋元時道,“你對朝堂的事情越來越敏感了。”
宋寧笑了:“方旭和唐太文都是魏訓昌的黨羽,你說他們會不會為此一怒,而把我親愛的父親扳倒?”
“扳倒了有你的好處嗎”宋元時哭笑不得。
宋寧想想也對:“對,他十萬兩還沒和我結算。”又道,“沈聞余和白嬌嬌來了,我準備去書院。”
沈聞余和白嬌嬌上前來,宋寧問沈聞余:“推倒的地方有什么線索嗎?”
抓到了往死里打。
“地上的腳印亂七八糟的,看不出什么。似乎還推墻了,但沒推成,就把圍墻推倒了。”沈聞余道,“好在推倒了一處而已。”
沈聞余說完,看了一眼白嬌嬌腫著的手指,又望著宋寧:“你能不能去請示太后,開業的事改成明天?”
“好,我去試試。”宋寧注意到了沈聞余的視線,不由去看白嬌嬌的手,頓時驚了一跳,白嬌嬌的細嫩的食指,指頭都腫了,本來粉嫩的指甲這會兒像涂了紫黑的指甲油。
“砸到了?”宋寧凝眉道,“怎么不說,找大夫來給你敷藥啊。”
本來疼是能忍著的,白嬌嬌準備晚上再說,可現在宋寧一過問,她頓時覺得好疼好委屈,哇一聲哭了起來,道:“我搬磚頭砸的。”
“好疼啊,夫君。”
她見大家都關心她,就更加委屈了,也覺得更疼。
“你在家歇著吧。”她說著對連翹道,“請隔壁的府醫來看看。”
連翹應是去了。
白嬌嬌擦了眼淚,道:“我不能休息,在家里待著我會著急的,我最多不做事,行不行呢?”
“那你小心一點,離磚頭遠一些。”
白嬌嬌點頭:“我知道了,夫君。”
連翹回來,說府醫回家陪老娘去了。
“他娘不是去世了嗎?”宋元時奇怪,宋寧失笑沒再追問。
不用追問也知道為什么。
“那就順道去醫館吧。”宋寧和沈聞余道,“你陪他去醫館,我先去請示太后娘娘。”
沈聞余應是問宋元時:“你去嗎?”
“我不去。”宋元時道,“你們都做別的事,衙門里的事我得頂著。”
說著他走了,順便支走了連翹:“你先去醫館打個招呼,讓他們準備。”
白嬌嬌和沈聞余一起連翹也是放心的,索性沒多想,急匆匆去打點了。
沈聞余和白嬌嬌一起出門,發現馬車也暫時有點問題要修,讓他們先去醫館。
兩人只得步行去。
宋寧沒找太后,和太后溝通不如和趙熠。
她站在門口,聽著房間里的水聲,笑瞇瞇問道:“王爺,在沐浴呢?”
房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隨即趙熠出了浴桶……穿衣服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打開門望著她:“現在來,要一起洗嗎?”
“剛才不喊,衣服穿好了邀請我?”宋寧嘻嘻哈哈笑著。
趙熠覷著她:“我還可以再洗一次。”
“不一起!”宋寧慫了,斷然道,“微臣找您有事。”
趙熠理著衣服等著她說話。
宋寧把推墻的說了一遍,讓他去和太后說。
“好說。”他去找太后了,太后在準備今天去剪彩開業的事情,聽他說了也無所謂,“那哀家再住幾天回去。”
趙熠不管她也管不了:“您看著辦。”
說著走了,給宋寧回了話。
“多謝王爺了。您還去書院嗎?”
趙熠問她:“衙門里沒事?”
“有幾個小案子,喬四和麻六他們在辦,魯苗苗昨天也在忙呢。”宋寧道。
現在衙門里每天都有兩三個小案子,糾紛或者不上堂的官司要解決。
不用他們,喬四和闌風、麻六他們就處理了。
“勉強陪你去吧。”趙熠隨她一起去城外。
太后又組局打馬吊。
這一次太后坐在了楊氏的上家。
一個時辰內,楊氏不得不吃了六張牌。
中間休息的時候,太后氣的不行,和田賦興惱火地道:“哀家什么時候淪落到去討好別人了?”
她這輩子沒有討好過任何人。
田賦興掩面笑著,安慰道:“娘娘辛苦了,一會兒王爺回來,讓王爺給您賠不是。”
“哀家不稀罕。一點用處都沒有就算了,媳婦也娶不著,娶不著就算了還要哀家幫忙,關鍵還……是個男人。”
說是不在乎,但還真能不在乎?
索性不和她過日子,她管不著。
能管著趙熠就行了。
“不說了,哀家接著去了。”太后回去繼續打馬吊。
太后惱火,楊氏和魯張氏兩個人不知對眼多少次了,太明顯了……太后在對楊氏示好。
這誰能相信?
太后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