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盆景端走后,下面的“箱子”就完整的露出來。
“找到了什么了?”趙熠問道。
宋寧指著這個“箱子”,對趙熠道:“你看這像什么?”
“箱子,看大小像宴席室里留白的痕跡原來位置放置的東西。”趙熠道,“有開合口嗎?”
他說著,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宋寧:“你擦擦手,我來。”
宋寧站在一邊,趙熠將箱子拖出來,換了一面后,就看到緊貼著石頭的那邊,赫然有一個外面的掛鎖搭扣。
大家看到這邊的動靜,都走了過來。
“等、等一下!”喬四捂著箱子,眼睛都紅了,“我、我吸口氣,鎮定一下。”
他好怕打開箱子后,里面躺著的是烏憲的尸體。
宋寧道:“馬三通說烏憲一生有貴人運,不會短命的。”
喬四深吸了口氣,點頭道:“好,好!”
宋寧其實也緊張,手心里瞬間出了汗。
宋元時和沈聞余也是緊張不已。
趙熠打開了箱子,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烏憲蜷縮在巷子里,目測周身無傷,但臉色灰沉沉的,喬四驚呼一聲:“烏憲!”
趙熠摸烏憲的脈搏,所有人都看著他。
“木箱子密封不夠緊,還活著。”趙熠道,“現在還昏迷,應該是蒙汗藥的藥效沒有過。”
眾人都松了口氣,宋寧也扶著魯苗苗才讓自己站穩了。
“烏憲。”沈聞余和喬四兩人將烏憲扶起來,烏憲的腦袋軟噠噠地靠在箱子上,“先帶去找大夫解藥。”
喬四應是正要去,忽然一個濕漉漉的帕子,啪嘰蓋在烏憲的臉上。
大家都看著魯苗苗。
“這個能解毒。”魯苗苗指著帕子道。
“嘔!”烏憲腦袋一甩,側著頭干嘔幾聲。
“什么鬼東西,臭死了。”他怒喝一聲,但因為蜷縮了五六個時辰,又可能被人拖拽了一路,所以從脖子以下都不能動,酸疼到他汗珠都滲了出來,“這怎搞的,我身上為什么這么疼?”
“你們在看什么?”
“我、我在哪里?這是哪里?”
烏憲脖子不能動,扭著頭斜眼睛看著自己弟兄們:“你們、你們不會是在做作弄我吧?”
“誰有空作弄你,”宋寧擰了烏憲的耳朵,“把老爺我的心都嚇脫槽了,你且等著,有收拾你的時候。”
眾人都點頭。
“怎么了?”烏憲也意識到問題不簡單,喬四給他解釋了一下,一上午三個時辰內,他們經歷了什么,“大人說的一點不夸張,開箱的時候,我眼淚都出來了。”
烏憲驚呆了:“這怎么可能?我昨天晚上明明……”
他怔忪了一下,忽然想到他昨天晚上不是在家里睡覺的,而是去江記找的姚珊。
“姚珊呢?”烏憲問道,“我被人下藥了,關在這里,那姚珊呢你們看到她了嗎?”
大家都搖頭。
“那完了,肯定是姚珊的仇家來尋仇,所以把他抓走了。”烏憲道。
趙熠白了她一眼:“你為什么不覺得是姚珊將你關在這里的?”又道,“如果不是我們聰明,根據蛛絲馬跡,找到這里,發現箱子,這里就是你的棺材了。”
烏憲一陣后怕,可不相信他被關在這里是姚珊所為:“不可能,她一個女人,怎么能把我帶到這里來,她哪有這個力氣。”
他說完,大家都看著他,不說話。
烏憲也心虛,都在衙門里做事,什么事想不到呢?
“我、我好疼,把我弄出來行嗎,我想躺平了。”烏憲道。
大家將他弄出來,抬著到正院暖閣的炕上讓他躺平了。
“怎么還這么臭?”烏憲吸著鼻子問宋寧,“剛才蓋我鼻子上的是什么東西?”
宋寧回頭問苗苗:“你用什么東西蓋他臉上的。”
魯苗苗貼在墻上找血跡,聞言隨口回道:“我娘說童子尿解百毒。”
趙熠后退了兩步。
房間了死寂。
“不活了。”烏憲頭一歪真的要暈,宋寧咳嗽了一聲,道,“你確定你要暈嗎?”
烏憲又清醒了,他怕魯苗苗再用解百毒的童子尿弄醒他。
“說話吧,昨天晚上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宋寧對烏憲道。
烏憲回憶著,道:“我就找姚珊喝酒,她還給我炒菜來著,我記得我喝了大概七杯還是八杯酒來著,后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一壇酒喝了七八杯?”趙熠問他。
那蒙汗藥是怎么放進去的?
“對,喝了七八杯,估計喝了有半個多時辰近一個時辰,然后我就不記得了。”
“中間離席過嗎?”
烏憲頓了頓,點頭道:“離了,去后面小解過。”
“回來后喝酒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烏憲的臉色更白了,倔強地道:“王爺,您、您還是懷疑姚珊?”
“不然呢?”趙熠反問。
烏憲痛苦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道:“細節上我不大記得了,但昨天晚上就我和她兩個在,在聊……啊,她曾經和我聊她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受了極大的冤屈。”
“我說有什么冤屈,讓她去理刑館擊鼓。”
“她說不行,因為她的證據不多,而且這個案子已經三年了,唐家的人都已經成白骨了。”
“她說去擊鼓鳴冤,大人一看她翻供的證據不足,很可能都不會受理。”
“我說不會,哪怕她有一點懷疑和一點點證據,我們家大人就會受理的。她說她手中確實有一個證據,但力度還是不夠。”
趙熠問道:“所以,她告訴你,需要你幫忙?”
烏憲嘴角一抖,委屈地點了點頭:“……我、我同意了。”
“可、可我不知道她要給我下迷藥,我……”烏憲嗚嗚哭了起來,“我太委屈了。”
宋寧先給烏憲檢查了一遍,確認他沒有骨折:“喬四,你先背他回去看大夫吧。”
現在事情脈路其實很清晰了。
是姚珊將烏憲關在這里,一系列的線索也是她留下來的。
可如果只是這樣留線索的話,是不是太弱了?宋寧問烏憲:“她有沒有送什么東西給你?”
“送我東西?”烏憲回憶著,忽然想到一件事,“大概五六天以前,她送了我一把刀,說這把刀是她哥哥用的刀,還說她一個女子在外面,帶著刀不合適。”
“刀?”宋寧凝眉,宋元時問道:“那么這把刀,就是她好朋友用的刀,或者……是松山用的刀?”
烏憲道:“松山,就咱們牢里三年沒斬首,殺……”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這里是唐府。
“松山不會是被冤枉的吧?”他覺得不可思議,“這么大的案子,可就不是冤枉,得是栽贓了吧?”
沈聞余頷首:“如果他真的沒有殺人,那么就是栽贓。”
因為案發現場就是模仿松山做的。
“先回去吧,然后再找姚珊,她如果要喊冤,就一定還會再出現的。”宋寧決定保密她給松山找大夫的事,也暫時不明著去查唐家的滅門案件。
只要他們救了烏憲,卻不為她查案,她就一定有接下來的動作。
她必須要達到她的目的才行,否則她所做的這一切就毫無意義了。
“我來背你。”魯苗苗坐在炕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快上來。”
烏憲委屈地看著魯苗苗,此刻有點抵觸魯苗苗的對他關愛。
“你的關愛太濃烈了,我受不住。”烏憲道。
他鼻子里頭還能聞到騷氣。
“童子尿不臟的。”魯苗苗道,“你快上來,不然你就得自己走回去。”
“你看看,這一屋子的人,除了我誰能背你呢?”
烏憲看了一圈,還真的是。
他認命地趴在魯苗苗的背上,被他背著出去了,烏憲道:“苗苗啊,得虧你們找到我了,要不然我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沒關系,大人說你命大,有貴人。”魯苗苗道,“不過,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事。”
烏憲問道:“什么事,你說。”
“我覺得你要把你錢莊取錢的口訣告訴我們,還有你的私章都藏在什么地方,要是你死了,錢就找不回來了。”魯苗苗道。
烏憲趴在魯苗苗的背上,哭喪著道:“我最聰明、最高大、最勇猛!”
“什么?”魯苗苗問他。
“口訣。”
魯苗苗凝眉疑惑地道:“你這話和你很不像,我怕我記不住,不如告訴大家,讓大家一起記吧。”
“不許!”烏憲捂著他的嘴巴,“苗啊,你有點同情心好嗎?我很可能被我心愛的女子,下了迷藥,塞在箱子里自生自滅的。”
魯苗苗點頭:“得虧是你,要是我的話,她可能就塞不進去了。”
烏憲歪在他的肩膀上:“生無可戀。”
“我可能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了。”
“沒關系,我能娶到,但我哥說不能一起娶媳婦,所以你要多努力。”
烏憲不想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