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了我不認識他!”焦運喊道,
“不認識王海一?準確說你和王海一是不熟,沒有來往過!”宋寧問焦運。
“大人不信可以問所有人,如果有人看到過我和王海一來往過,天打雷劈我。”焦運道。
“這么認真的發誓,那應該沒有問題了。”宋寧疑惑,問他,“那你為什么殺王海一。”
焦運回道:“我、我沒有殺他,我是清白的。”
宋寧不理他忽然去問周海:“你說呢?!”
周海被堵著嘴呢,想說也沒法子,宋寧不再老,您猜猜看,如果猜對了等您辭官的時候,我會幫助您申請離退休補償。”
“這是你自己的案子,本官不可能指點你。”方旭說不了話,他怕自己撐不過去,連辭官的事都辦不成,直接氣死在這里。
宋寧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走開和焦運道:“你沒有殺王海一的動機,對不對?”
焦運使勁點頭。
“可,有一個人有!”她道。
焦運驚怔住,隨即就聽到宋寧繼續道:“拋開焦于氏的案子不提,其他兩件案子設定嫌疑人是焦運的話,那么就必須存在兩個難以解釋的問題。”
“第一,焦運沒有殺王海一的動機,第二,焦運沒有殺姚永林的時間。”
“于是,在我苦惱之際,我去了馬鞍街的永春茶樓前面坐著喝茶,大家隨便聊天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人告訴我,在王海一的隔壁同樣擺攤賣畫的張之政,和王海一的關系并不親近。”
“王海一此人性格很直說話不討喜,但如果來往這些倒不是負擔,因為他為人很簡單,沒有心眼。”
“而張之政看上去和藹好交,可為人卻很陰,心思頗深。”
“這話讓我醍醐灌話的大叔一個問題,我問他,在王海一死的那天早上張之政在畫攤,那么他中午在不在?大叔想了想,非常肯定地告訴我,不在!”
聽的仔細跟著思考的人,已經漸漸明白了,這個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沒有聽懂的人豎著耳朵,更加認真地聽宋寧說話。
“在那天,我查了張之政和焦運是否認識。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不但認識,還是很好的朋友。”宋寧看著焦運,道,“也就是說,焦運和張之政兩人,在一天之內進行了交換殺人。”
“他們互相為對方殺了想要鏟除的仇人。殺沒有交集的人就很難查到,互相的嫌疑都能被洗脫。”宋寧問焦運,“是不是?”
焦運嚇的呆傻了。
“將張之政等人帶上來!”
張之政被拖了上來,并著他一起來的,還有作證遇到于三爾的兩個人,賣豆腐的袁嬸以及陳六,前天宋寧分派四個人出去,分別叮著他們四個人,等的就是今天。
陳六和袁嬸主動來搭話作證時間宋寧就沒有相信。兩個人和兇手沒有仇怨,可卻能當著官員的面,帶著情緒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了足可以定殺人罪名的證言,這要不是正義的化身為道義而戰,就是仇人見面不死不休。
但以上兩點,兩個人都不符合,那就只可能是為了金錢。
兩人跪在一邊,宋寧問張之政:“你怎么殺的姚永林?我很好奇,你為什么在大中午的時間,冒險殺他!”
張之政抖若篩糠。
“說話!”宋寧道,“是聽到我從來不用刑具審訊犯人所以有恃無恐嗎?”
“那你可能沒有聽懂,我說的是,我不用鞭子這種會留傷的刑具,我用別的,比如……灌你兩碗人中黃?”
張之政抖的更厲害,他回頭去看焦運,焦運也怕,正垂著頭汗珠滴在地面上。
“我、我說!”張之政扛不住,在公堂上,四面那么多人看著,壓力太大,“大人說的沒有錯,我和焦運交換殺人,他幫我殺王海一,我幫他殺姚永林。”
“那天中午,其、其實我沒想立刻殺姚永林,因為沒有合適的機會。”
“可是我去的時候,正好四周就他一個人,我腦子一熱跳下水田,沖著他后腦勺打了一下捂住嘴捅了兩刀,我當時害怕急了,提著鞋子光腳跑的。”
他現在想還是后怕,結巴著道:“我也不知道他死了沒有,反正捅了兩刀。”
宋寧問他:“你殺王海一的動機呢?”
“因、因為他總搶我買賣。他賣人像仕女圖我賣山水寫對聯,本來各有各的路子,可他非要搶我的買賣,連著山水一起畫。”張之政道,“我恨他,就想他死,他死了就沒有人和我搶了。”
“你為什么殺焦于氏?”宋寧問焦運。
焦運磕頭喊饒命,他再掙扎已經失去了意義,哭著道:“我、我沒想殺她,就、就是她發現了我藏在家里的刀,問了我一句姚永林的死,我、我一時心慌,就抓了榔頭打了她頭。”
“我真沒想殺她,她也沒幾天活頭了,我、我怎么可能搭上我自己的命呢。”
大家聽著都覺得傻眼了:“……難怪查不明白,居然是交換殺人。”
“兩個人都有人證明沒時間,這怎么查?查不到啊!”
確實查不到!動手了沒動機,有動機的沒時間。
“狗東西!”雷松氣怒不已,上來踹了焦運一腳,“耍我呢,問你的時候和老子裝!”
焦運哪敢說話。
“這個案子之所以復雜,自然來自于惡人的心機,用這樣邪惡的手法,交換殺人。”宋寧道,“這讓前兩起案子,如同罩上了黑紗,看不清楚。”
“不過,我也奉勸那些有心作惡的人,你逃得了一時卻絕逃不過一世,有怨就解怨,害人性命終會以命償命!”
聽著的人紛紛應是,沖著焦運和張之政指指點點地罵著。
“此案第二層復雜之處在于,有人居心險惡,想借著案子害我。他們不但破壞了尸體模糊了死亡時間,更偽造了殺人現場,意圖幫兇手蒙混,除此以外,他們還請了證人,好騙我的信任促成我斷成冤案。”
宋寧走到周海和林從彪面前,道:“再用毒鞭子,殺了于三爾,最后讓我無路可退!”
“是嗎?”
周海和林從彪瞪圓了眼睛看和她。
“想報仇嗎?那我祝福你們多活幾天,十年后也能有機會跪在我腳邊給我磕頭道歉,那時候我或許會裝得德高望重,表面上點個頭原諒你們!”
兩人氣得直抖。
“說起德高望重。”宋寧忽然老也算是德高望重,過了今天大概就不行了。”
方旭蹭一下站起來。
“方閣老,浸了蛇毒的鞭子,是誰傳的命令送去大理寺的?”宋寧攔住了方旭的去路,“周海和林從彪再有能耐,也做不到這些,誰送的鞭子?”
方旭怒道:“你胡言亂語什么,這鞭子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說沒有就沒有了嗎?”宋寧喝道,“闌風,鑼鼓開路,本官趁熱打鐵,去宮中和方閣老魏閣老好好掰扯掰扯,今天你二人,必須摘下頭上烏紗帽!”
方旭要甩開宋寧,可隨即被魯苗苗鉗住了:“老頭子,你跑不了!”
“放手!”
“不可能。”魯苗苗吼道。
宋寧對錢中寧道:“案子剩下的交給你辦。”說著她走到門口,對所有人道,“各位,今日我宋世安再一次勝利,我高興。”
“魏閣老、方閣老,他們年老體衰,此番辭官離京,怕是再沒有命回來了!”
百姓們吆喝著應是。
“所以,今天晚上我要放焰火為他們慶祝,給他們送行。大家今晚的亥時三刻準點過來,不但有焰火欣賞,還有孩子們愛吃的糖果。不過,就不要帶小孩來,人多踩踏出事,大老爺們來就行,領了糖果就回家。”
“多謝宋大人,我們今天晚上一定去。”
宋寧笑著應是,一回頭抓住了方旭的胳膊,拖著他就走:“走啊,方閣老,咱們進宮給圣上回稟去。”
“我要告訴圣上,你為了打壓我,居然合同土匪作假案件,天理不容!”
方旭被她拖拽的跌跌撞撞,喊著想扯開,可后面還有魯苗苗推著。
宋寧穿過人群,忽然腳步頓了一下,在亂遭遭攢動的人群中,她一眼看到了一個戴著帷帽的男子,兩個人隔著人群,互相望著對方。
宋寧笑了笑,沖著對方揮了揮手:“回見!”就拖著方旭往北去。
人群中,蘇蘇喊道:“居然要放焰火慶祝,像我,我欣賞你的囂張!”
宋寧沒搭理這聲音,拉著方旭挑了挑眉,道:“方閣老,有沒有信息活過今晚?”
“你敢要我的命?我要死了你必然也活不成。”方旭怒道。
“不不不,您誤會下官意思了,下官的意思,是怕您覺得太過于羞辱而想一死了之。”
方旭看前面的路,有人攔在路中間,他冷笑道:“宋大人還預備了這么多人,怕我跑了嗎?”
“不是你的人嗎?”
“不是啊!”宋寧問前面堵著路的十幾個人健壯的蒙面男子,殘陽余暉透著血紅,對面的人木然地看著他們,道,“偶遇,不相干。”
宋寧瞇了瞇眼,盯著對方衣角繡著的若隱若現得蓮花。
對方也看著她,道:“宋大人先請,我們要做的事,和您無關!”
“走!”宋寧拖著方旭和魯苗苗,穿過這些人,而這些黑衣人也沒有做多余的動作,直接分散消失了。
宋寧回頭去找戴帷帽的人,但并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