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時就聽到砰一聲響,像……像劈柴聲音。”房主道。
“緊接著又是打拳入人身的悶響,估計有三五下的樣子,我家孩子他娘還說,是不是巷子里有人打架。”
宋寧的臉色不好。
如果事情都是真的,這里住的確實是姚珊,那么……現在的姚珊已經遇到了危險。
“四周看看。”趙熠吩咐谷雨,“多找點人。”
谷雨應是而去。
宋寧讓房主去睡覺:“如果還想起來什么,就去衙門告訴我們。”
房主應是而去。
“你在這里查驗,我附近走一走。”趙熠道。
宋寧應是,又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趙熠頷首道:“我很快回來。”
他要仔細查一查,或許帶走姚珊的人,還在附近。
趙熠上了對面的屋頂,負手而立,目之所及細細掃過。
宋寧提著燈籠檢查房間里的細節。姚珊是聰明人,如果真的有人會殺她,那么她應該是能預料到的。
既如此,她不該一點后手準備都沒有。
但很可惜,宋寧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趙熠也回來了,搖頭道:“沒有。”
“你說,江記樓上的血,是誰的?”宋寧道,“姚珊會不會早就受傷了,所以才會躲在這里呢?”
趙熠頷首:“江記發生了什么,都是姚珊和烏憲之間的事情,現在顯然是有第三方插足進來了。”
“這個人是誰,目的是什么,動機又是什么?”
宋寧和趙熠一起出去,又反手將門關上。
兩人在城中繞了幾圈后,從南門悄悄出了城,直當時的目擊證人韓爍的住處。
東莊是個很大的莊子,也是雜姓的莊子,許多外地來的百姓,都在這里落戶安家。
深夜,莊子里很安靜,連看門的狗都在睡覺。
“是哪一家?”趙熠問宋寧。
宋寧回道:“我好像看到一眼,說是村東第四戶磚瓦八間的房子。”
“村東?”趙熠指了一條路,“這邊走。”
兩人繞到村東,數過去第四戶確實是個八間的磚瓦的房子,這樣對宋寧道:“你找地方等我,我上屋頂。”
院子里沒有聲音,趙熠上了屋頂。
宋寧翻進了后院,剛跳進去就后悔了……
一陣狗叫傳來,隨即兩條的肥碩兇悍的大狗也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一下子沖著她撲過來。
宋寧手忙腳亂地又爬上了圍墻。
嚇的一身冷汗。
狗的叫聲驚動了屋里的人,隨即有男人重咳一聲,嚇罵道:“哪個狗賊到我家里來了。”
說著大門嘎吱打開,一個男人掄著鋤頭沖了出來。
宋寧暗罵一聲自己笨,正要跳圍墻,趙熠從屋頂上躍過來,如鷹一般掠過她身邊,抱著了她躍下了圍墻。
兩人貼著圍墻不敢動。
屋里一共出來三個男人,應該是父子三個人,站在院子里罵人。
又道:“爹,我去院子那邊看看,抓到了就打死。”
“和你哥一起。”
兄弟兩人就扛著出頭和鐵鍬出了院子的大門,往后院走。
“走!”趙熠道,“雖是半夜,但既然來了就索性問一問當年具體的事情。”
宋寧搖頭:“不行,再等一等。”
宋寧拉著趙熠,左右查看,指著一邊的枯草垛:“躲進去。”
趙熠頓時黑了臉:“不!”
“被人看到了才丟臉。”宋寧拖著趙熠,將草垛里面的草迅速抽了幾捆丟在北面,拉著趙熠站進去又將最上面的“冒頂”蓋在上面。
這樣從外面看,就很難看到草垛變成個了中空,里面藏了人。
宋寧緊貼著趙熠,抱著他的腰。
趙熠能聞到她發間的清香,這是他們兩個人第一次這么緊密地接觸。
“王爺,委屈你了。”宋寧低聲道,“就算出現,我們也不該這樣被他們發現,對吧。”
她說完,就聽到頭頂上方,趙熠悶悶地道:“不委屈。”
宋寧想仰頭打量他的神色,但很可惜,她根本沒有辦法抬頭,只得緊貼著。
外面,兩個兄弟吵著過來,圍著房子走了一遭沒有發現人,就又回家去了,一家人點著燈在家里檢查了一遍有沒有丟失財物,折騰了一刻鐘又熄燈睡覺去了。
宋寧腿都蹲的麻了:“王爺,咱們出去吧。”
“好。”趙熠嗯了一聲,但卻沒有動,宋寧道,“王爺我動不了,得您先出去才行。”
趙熠沒說話,單手將整個草垛給推了,道:“現在可以出去了。”
“厲害啊,王爺。”禁錮一松,宋寧站起來動著胳膊和腿,又上了圍墻聽屋里的聲,再次聽到了呼嚕聲音從屋里傳出來。
宋寧道:“王爺,再……”
她發現趙熠坐在草上,正在用帕子在擦鼻子,她愣了一下,趙熠見她看過來,將帕子塞進袖子里,起身道:“怎么?”
“看來我們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宋寧道。
有人將姚珊抓走了,他們就懷疑是不是栽贓陷害松山的人所為。
那么韓爍就可能有危險。
但來了這里以后,發現對方并沒有來。
“回去吧。”宋寧道,“我們想多了,明天早上再來。”
趙熠道:“你沒想多,這一趟走一遭挺好的。”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被他推的東倒西歪的草垛。
“你笑什么?”宋寧打量他,趙熠收了笑容,“我笑了嗎?”
“嗯,笑了。”宋寧指了指他鼻子,“怎么有臟,是流鼻血了嗎?”
趙熠神色自如地道:“沒有,可能是草垛里太臟,蹭到泥了。”
宋寧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兩人沿著小路,宋寧將沿路所有的草垛推倒了。
兩個人回去睡了四個時辰,第二天早上又再次來了東莊。
一進村子,就看到婦人叉著腰站在田埂上罵:“哪個尋死的東西,大半夜不睡覺,推我家草垛子干什么。”
“這世上就沒有這么欠的人了,生兒子沒。”
宋寧本來想笑,但笑不出來了,委屈地看著趙熠。
趙熠的臉更難看,當夜讓闌風和伏雨,將周圍四個草都堆在她家的院子里,連門都堵著了。
被鄰居發現,只當是她偷草,幾家吵了起來。
趙熠這才滿意了一點。
此刻,趙熠氣的踢了個石子兒過去,打在婦人的腿上,婦人吃疼忘記罵人的事,又四處找什么東西撞著她了。
“走了走了。”宋寧偷笑,兩人到韓爍家門口,他在后屋整理草垛。
路過的村民認出了宋寧,當頭拜上了。
這一下,半個村子的人都擁過來給宋寧以及趙熠行禮。
兩人耽誤了一刻鐘才將村民送走,韓爍當然也聽到了動靜,站在自家門口望著宋寧和趙熠,行禮問道:“大人和趙捕頭是來小人家的嗎?”
韓爍皮膚很黑,高高壯壯的,面上沒什么皺紋,乍一看去不過四十左右。
“是!”宋寧含笑過去,“有些事想問問你。”
韓爍應是,請他們進到院中,喊著自己兒媳泡茶上來,一家人圍觀了一會兒,就被韓爍攆了出去。
“大人和趙捕頭,是不是為了唐家的事來的?”他問道,“案子不是結了嗎?是又出新的事情了嗎?”
“也不算新的事情。”宋寧問韓爍,“本官查看卷宗,你當時是親眼目睹松山殺人的全過程是嗎?”
韓爍點頭:“算是全部過程。”又道,“是這樣,小人是住在外院的,就在外院茶水房的隔壁,栓子,就是另外死去的小廝,他睡在茶水房里。”
“夜里我先聽到茶水房里響起聲音,立刻抄了門邊的棍子出來,就正好碰見松山從里面出來。”
宋寧問道:“他當時是什么樣子的?”
韓爍回道:“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子,臉煞白煞白的,手里提著一把不長的刀,刀在滴血。”
“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他像個索命的惡鬼。”
韓爍想到那天晚上的事,依舊心驚膽戰痛苦不已:“然后我就轉身要逃,但跑不過他,他先是一刀捅在了我肩膀上,緊接著又一刀捅到我的腰上。”
“我當時就疼的暈了。”
“后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館里面了。才知道家里人都……”說著,捂著臉大哭起來,“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是好人啊,少爺和小姐們還那么小,又漂亮又聰明。”
“松山真的是作孽啊。”
宋寧和趙熠都沒有說話,等韓爍哭了一會兒停下來,她問道:“我能看看你的傷疤嗎?”
“好,可以。”韓爍將自己的衣服脫了。